第一百一十章 公開課
楊喬根據他原來的記憶,在校門口攔下一輛計程車後就指揮著司機一路七拐八繞的來到A市的外郊區,這裏基本都是一些還沒有被開放的棚戶區,很多居住在這裏的人都說這裏馬上要拆遷辦了,自己也即將擠入暴發戶的世界中,但這種說法在張宇恆出身的時候就已經聽他們在謠傳了。
司機道:“不過話說你來這裏做什麼?聽他們說這裏的治安不太好,你是來找人的嗎?”
楊喬這才反應過來,心想:對呀,自己來這裏做什麼?
不對,他搖搖頭,很有禮貌的回覆道:“沒事。”
司機也不好多說什麼,收了錢就腳踩油門的溜了。
楊喬輕車熟路的來到記憶中的房門前,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做好充足的心理建樹後敲了敲門。
他沒等多久裡面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誰呀。”
很遺憾,這不是張宇恆的聲音。
“叔叔你好,我是張宇恆的同學。”
門枝呀一聲開啟裡面探出一隻白白胖胖的頭,張大傑問道:“你是?”
張大傑一看對方的臉很快就想起來了,這不就是上次其中考試以後,攔住他要債的那位學生嗎?
他至今都沒有想過來,眼前這位男孩到底是哪位債主的兒子。
但還是笑眯眯的道:“這大老遠的什麼風把你給吹過來了。”
楊喬也不廢話開門見山的問道:“張宇恆呢?”
張大傑厭惡又帶著驚恐的眼神一閃而過,正準備找藉口搪塞過去。
最近被乞丐糊弄出的敏感的神經捕捉到了對方眼底閃動的資訊。
楊喬心裏一個疙瘩,他還沒有忘記,上幾個世界裏的他是怎樣手刃仇人的。但他此刻看到完好無損的張大傑,有認為自己純粹是瞎操心,人家就不好好的站在他面前嗎。
“他不是去上學了嗎。”張大傑開口就知道自己說錯了。
楊喬皮笑肉不笑,按捺住自己的脾氣,溫和的說道:“可我就是從班上出來的,我都已經一個星期沒有看到他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沒辦法謊言以及說出口,覆水難收,現在總不能說剛纔只是口誤說錯了吧。
張大傑不知道怎麼回事,對方似乎和自己上次見到的那個人已經不一樣了,舉手投足就連說話的語氣都沉穩得不像他這個年紀應該有的樣子,突然有點怕他。
“哦。”楊喬不動聲色的打量對方,眼尖的看到了張大傑脖子下方的一抹淤青,他眉毛一挑。
張大傑被他看得有些心虛,立刻色厲荏苒道:“我都說了他不在這裏在學校!”
楊喬把手扶住門框組織他關門,語氣聽起來甚是隨意:“沒事,我找他也不是急事就在裡面坐坐。”
這哪能啊,張大傑白花花的肥肉顫成一團,眼睛幾乎已經是看不見了。
楊喬施加了抵在門框上右手的力道,語氣徒然加重:“麻煩,我只是想找一下我朋友,據說張叔叔是因為張宇恆偷了你的錢被你捉回家教訓去了。”
一提到這裏,張大傑大言不慚道:“可不是,從小不直長大後就得彎,我這不是要好好教訓他嗎?”
楊喬心說:傻X,放你孃的屁。
“那你有知道張宇恆為什麼偷錢嗎?”楊喬把門拌開一點,並不妥協。
“呵,鬼知道他偷我錢幹什麼?總之不是什麼正經事,老子教訓兒子你管得著嗎?”
對付眼前這種流氓,軟得只會讓他得寸進尺,硬的楊喬論體力目測似乎並不是他的對手。
“沒事,應該的。”楊喬自己給自己找了一個臺階下,免得激怒了對方會導致偷雞不成拾把米,他轉變成託拖延戰速,“這不是班主任讓我過來看看他嗎,這都一個星期不來學校,畢竟馬上高三了……”
“考什麼試呀。”張大傑毫不客氣的打斷道,眼裏滿是鄙夷,“成績好有什麼用,他那個腦子沒人緣沒社交能力,出了社會也只有捱打的份。”
不得不說,張大傑人品不行也不是個當父親的好榜樣,但這句話確實擊中要點,準確的把自己兒子的德行一句話全部概括出來。
楊喬:“叔叔,這話你就不能這麼說了,天生我才必有用嘛,哪有誰生下來就是天才,對吧。”
張大傑完全不吃那套,只想讓對方趕緊走人。
楊喬順杆子往上爬纔不關張大傑什麼反應,笑嘻嘻的順勢就溜進了他的房間。張大傑認為對方簡直是成精,怎麼對自己家這麼的熟門輕路的,莫不是來過?
當然張大傑還沒思考出所以然,楊喬又開始沒話找話:“張宇恆這幾天不在學校,老師都擔心他更不上進度,所以我這不是臨危受命過來了嗎?對了你剛纔他不在這裏,那是在哪裏?”
他自動忽略的之前對方說的那句他在學校的話,給了張大傑一個重新說實話的機會。不過張大傑顯然不給面子,不知道楊喬的七萬八繞的心思,只想一門心思的趕他出去,但是有覬覦這這小子很可能是某個債主的兒子,又不太好惡言相向,正在左右不是人的時候,張宇恆從外面回來了。
其實張宇恆這幾天那也沒去,唯一的乾的就是和張大傑發揮革命精神頑抗到底,不過誰也沒撈到好處,都吃了虧,張宇恆是個連自己都能下黑手的狠人,根本就不在乎張大傑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父親,不過鑑於這個張大胖子目前還是要勉強供他吃住,所以之前父子兩人還能維持表面上的情誼,而這點感情比泡沫還要脆弱,在張大傑闖入學校戳破了他最脆弱的自尊心後,乾脆破罐子破摔有打算和張大傑同歸於盡的意思。
但最後他兩都沒死成,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張宇恆因為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他到底為什麼去住院的緣由,這麼一耽誤就誤了殺對方的好時機,於是他抱著死也要做個明白鬼的決心暫時沒有要把張大傑剁碎了喂狗的慾望。
哪知道他今天出門倒個垃圾回來就遇到了很久沒有見到了楊喬。
兩人皆是一愣面面相覷後,張宇恆率先反應過來:“你怎麼在這裏?”
楊喬一見對方戒備的反應就知道,對方確確實實已經把自己和他在醫院裏當過一會生死之交的事給忘得一乾二淨,心裏不免有些失落。
楊喬:“我聽說你請了一週的假不去學校,老師託我過來看看你。”
沒辦法,楊喬雖然不想對著張宇恆撒謊,可不這樣做就不能解釋自己為什麼知道對方的家庭住址了。
張宇恆點點頭再次看向張大傑。
張大傑故意逞強的直視對方的眼睛,表面上看起來這張大傑在家中也是個說一不二的主,但楊喬還是從他僵硬的身體看出來的,他其實是有點怕自己的兒子。
楊喬立刻父子兩短暫的眼神交流中判斷出,這父子兩位不愧是一脈相承,都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咳咳。”楊喬打破尷尬,“那什麼,張宇恆我有點事情要和你說。”
張宇恆高貴的揚起下巴:“有什麼話這裏不能說?我和你很熟?”
“......”楊喬心一橫,反正他是死不要臉,大言不慚的說道,“當然。”
張宇恆被對方厚如城牆的臉皮驚呆了。
楊喬卻是被對方的冷血無情糊了一臉的冰渣子。
他既悲傷又寬慰的想,張宇恆果然是忘了自己。
楊喬站起身:“沒什麼要事,就是問你大概什麼時候回去上課。”
如今上不上課已經不是張宇恆關心的,他冷冰冰的想,反正學校裡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個賭鬼,而賭鬼的兒子居然還偷了錢。
光是這兩點就足以讓他最後一張體面的麪皮碎成了粉末,風一吹就顯露出醜陋的本性來。
張宇恆自己瞧了都嫌棄自己。
楊喬見對方不答話,趕緊把接下來他打好的腹稿一口氣不帶標點的說出來。
“老師也很關心你,你的成績很好考個重點沒問題。”楊喬對張宇恆這貨的瞭解,這個時候一定要使勁的誇獎對方,把他的毛順過來就行。
張宇恆眉心一跳:“我又不稀罕什麼重點學校。”
“……”楊喬搜腸刮肚一番,“我來之前班主任還說你是可人才,學什麼一點就會將來必成大器,就這樣落下不學……”
“那這不就得了,到時候我直接參加高考就行。”
楊喬痛苦在內心中抓耳撓腮,心說:天哪,這人怎麼說他胖還真喘上了!
老子這是恭維你,你聽不出來嗎!
楊喬這次是鐵了心要把張宇恆給帶回學校來,再這樣下去張宇恆讀不讀書倒是其次,可問題是他渾身帶刺如果不讀書那他還真的沒辦法生存下去,讀書是他這種不會和人打交道的二愣子的唯一出路。
楊喬幾乎已經預見了對方未來輟學後是怎麼的磕磕絆絆在社會上摸打滾爬的熊樣。說不準,萬一哪天有誰把他惹急了,保不齊張宇恆直接拿刀捅死人家。
張宇恆反社會人格如果不去學校多薰陶幾年,楊喬不敢相信他的未來還能如何。
楊喬有舌頭抵住後牙槽,這已經是他習慣性的動作,每次感到焦慮的時候他就是用這個辦法來藉此緩解的,雖然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怪癖。
“以你的智商我認為肯定是沒問題,但是你想想高二接下來還有一年,不管怎麼說你總不能請一年的假吧,何況……”楊喬滿心愁苦,他還是第一次這樣大的牛皮,心想不知道會不會被雷劈。
張宇恆:“何況什麼?”
“何況那些老師每次講公開課的時候,你都是他們的救兵對吧,少了你這麼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