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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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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回憶

    楚皎月不在乎別人是如何看她,她曾留心的,在意的,可又有誰迴應過。臉皮這種東西早就被她決定手刃雙親時丟得一乾二淨,當然說不定更早,比如那群男人扒光她的衣服讓她毫無遮攔的時候。

    “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那盒子既然我先看上的,那還是請二姐歸還與我。”

    此刻她的一字一句哪裏是本該天真浪漫的六歲小孩該有的樣子,一旁的芳雅看得心中大駭,才發現自己從來不曾看懂過自家小姐。

    楚離月也不是吃素的,從小到大她是要星星人家不敢摘月亮的心頭肉,如今被一從不讓人看好丫頭片子如此折辱,也不細想她為何如此厲害能一掌將她推出如此之遠,自覺得自己今日落了笑話,她滿臉通紅道:“好一個如此不要臉的*女!生了個如此青出於藍的女兒!”

    芳雅知道,事到如今在不出來制止這場撕架,二小姐頭上的母親——被皇上親封的清河公主覺不善罷甘休。

    她果斷的跪在地上替三小姐告饒:“二小姐恕罪!是奴婢沒有管教好三小姐,奴婢願一人承擔所以責罰!”說完,芳雅鄭重的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又道:“三小姐年幼,一時衝撞了二小姐!都是奴婢一人之過沒有替先小姐諄諄教導好小小姐!”說著,又是三個慎重的響頭。

    芳雅原先是楚皎月在這個世界的生母身邊買來的丫頭,後來產三小姐時一命嗚呼之後就一心自願跟在三小姐身邊。

    楚皎月冷冷道:“芳雅!”

    芳雅又是三個擲地有聲的響頭。

    楚離月看見那婢女求情,才反應過來她也是堂堂一國公主的千金,豈能落人下風。她穩住身形,揚起下巴睥睨無雙的說道:“呵呵,不是你教導無妨,反正都是下賤胚子,登不上堂麵。”

    “來人吶!把這三小姐給我拿下”

    “三小姐楚皎月目無尊長,心胸狹隘,且奪人所好掌摑親姐!”

    “關入柴房,待父親下朝後我定將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告訴爹爹和孃親!楚皎月你就等著吧!”

    楚皎月冷笑:“我看誰敢!誰要是今日動與芳雅一根毫毛明日我定要死無葬身之地!”

    許是她一番言語過於偏激獰惡又許是忌於她方纔的一掌之力又許是忌於無論何時何地都自帶著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一時間恁是誰也不敢上前。

    “都是聾子嗎!”

    周圍的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又看看二小姐。才糾結的上前了兩步雙臂張開做出逮捕的姿,儘管如此,楚皎月依然是一副八杆不動雙唇緊繃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裏。

    有些人生來就是王者哪怕原地站在那裏不發一語,也有人出於生物原始的本能去畏懼她。

    而楚皎月現在渾身的戾氣被身體裡未知的氣息以十倍的力量發散出來,這樣的自帶的氣場殺人無形讓他們本能的防禦。

    “怎麼?楚府都是飯桶嗎,連區區小孩都制不住養你們何用!”

    一語驚醒數人,是啊,一區區小孩而已,有什麼好畏懼的。

    楚離月:“把那賤婢打發到怡紅院去!”

    聞言,大大小小的僕人率先將芳雅押住,五大三粗的奴僕也手忙腳亂的講楚皎月綁成了活粽子。

    楚皎月起先還要反抗,無奈這六歲孩童的身體不足對抗令她避之不及的男人們。

    涌上來的一群人在楚皎月的眼裏和那些身強力壯的中年大叔們重疊起來,她還是那麼柔弱無力,他們稍稍一用力就能撕開的衣服,然後將她赤身裸體的架在手術檯上。

    “啊!啊……”楚皎月突然尖叫起來,雙目刺紅,雙腿開始胡亂的蹬著,含糊不清道:“滾啊……我要……死,你們都要……剁碎了!喂……”

    最後一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被眼疾手快的下人用手捂住。

    那‘狗’被她噎在喉嚨不得出,於是反抗得更加瘋狂。如同患了癲癇一樣用頭死死的向前撞,可惜撞了空,全力都打在棉花上的無助感快要把楚皎月窒息。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拿比她手腕還出粗的針筒對著手臂經驗老道的找到血管扎入,眼前的一切白得晃眼,冰涼的液體比父親喝的老白乾還要烈,燒得她喉嚨發火。

    “這個瘋子!”楚離月喃喃道,眼前三位奴僕艱難的勉強制止在地上猶如離水之魚的楚皎月,“找個結實的繩子把她綁好。”

    其中一位下人說道:“二小姐,不好了,三小姐手腕好像脫臼了!”

    楚離月聞言一驚:“斷了就斷了!那是她活該!”

    “小姐!”芳雅原地掙扎道:“小姐!”

    楚皎月嗚嗚的吼著,想把那熱到極致的液體從身體甩開,她的手比同齡人還要纖細一些,周圍的鄰居都說她看起來一點也不像高中生,個子高骨頭細風一吹就站不穩似的。此刻手臂被人手術檯的冰涼的儀器嵌住,那和她小腿一樣大小的鐵拷只是虛虛的嵌在上面裝個樣子,楚皎月試圖憑一己之力撬開那鐵拷,手腕撞到鐵上緩解了滾燙的身體,但也帶來了不一樣的痛處,她企圖用不一樣的疼痛換取火一般的焦作的神經。

    一旁的護士趕緊捏住她的手臂不讓她動彈,楚皎月被火烤得險些昏迷,迷糊見看到了帶著面紗的少女,一身淡淡的粉色,隱約還能聞到一絲清晰的桂花香。

    那雙眼睛實在是漂亮,不大不小的丹鳳眼恰到好處,眉毛也是精心修飾過的,就那麼一動不動的盯著她。

    ——猶抱琵琶半遮面。

    這是楚皎月徹底昏死前腦中閃過的一句古文。

    楚首輔剛下朝,就被二夫人衝出來對著她一通哭天喊地,他心想:這又是鬧哪出。

    “夫人這是怎麼了?”

    他懷中的二夫人正是被皇上親封的清河公主,然後不是真正的皇家血統,當時皇帝還是太子時,東海的倭寇不知如何混入守衛森嚴的九重皇宮,行刺先帝。王家一族護駕有功,所以王家嫡女特賜了‘清河’公主的封號。

    二夫人抽抽噎噎的片刻,一副欲語淚先流有苦說不出的模樣看著楚首輔。

    楚俞:“到底怎麼回事?是不是離兒怎麼了?”

    一提到離月,二夫人一口氣提不上來,一雙無辜的大眼一眨,豆大的眼淚滾滾而來。

    “我知道了,夫人先進屋說話。”一邊說一邊示意身旁的人先過來把二夫人一同攙扶一下。

    前院離楚府的主屋還有一段距離,一路上二夫人就已經把楚離月今日上午被楚皎月欺負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楚俞有些好笑:“不過一六歲小孩,還能把自己姐姐欺負了去?”

    “妾可沒有撒謊,老爺若不相信,大可把一干下人叫過來問話!就知道妾到底有無半句虛話!”二夫人信誓旦旦的樣子讓他不由得想到那未被大火燒去的藥包,心下一動,覺得那楚皎月確實有可能幹得出來:“皎兒現在在哪裏?”

    “現在被他們關進柴房了,還不知道醒了沒?老爺你是有所不知,楚府的下人們的那麼多雙眼睛瞧著呢,那楚皎月突然猶如鬼魅附身一樣,力大無窮,幾個壯漢都攔不住她。”

    楚俞:“待我去瞧瞧。”說完用手拍拍二夫人的手背,又道,“離兒現在如何?”

    “老爺莫要提了,離兒突逢大難整日憂傷不止,先下好不容易見了太子送來的一箱寶貝,終於見了笑顏,如今那皎月實在是過分,天為大亮就囂張跋扈的來找我離兒討要東西。要不是那群下人還在,那離兒真的……”說到這裏,二夫人一頭撲在楚俞的懷中,接著道:“有苦說不出啊!”

    楚俞寬慰的拍拍他的肩膀,心裏一陣柔軟,雖然他與二夫人之間的情分沒有大夫人那樣兩小無猜,但到底是御賜的婚姻,二夫人清河公主美貌無雙,當爲是‘京城第一美女’的名號,這樣如花似玉的美兒如今哭得死去活來,最其緣由,還不是因為那楚皎月。

    楚府都是月字輩的人,當初她生母百鈺魚產下楚皎月後就離去本來就有點命中帶克的意思,加上又是女兒身,理論上她是不配取名三字的人,要不是百鈺魚臨死前對他說的唯一的話就是善待她的女兒,否則她也配個月字?

    呵!楚首輔冷哼一聲,原本她就不太喜歡這種命中帶煞的女兒,如今身上盜取楚氏獨門毒藥的嫌疑沒洗乾淨,又鬧出如此出格之事,要不是念在母親的情面上,這個女兒她不要也罷。

    “那楚皎月現在柴房是吧,我看我也不用去看她了。”說著,對著一旁新來的小廝說道,“林七你吩咐廚房不要給吃食,餓她個三四天,看她還有沒有力氣橫!”

    林七:“是,奴才這就去辦。”

    楚俞:“好了,你也莫要哭了,那楚皎月不就是丈著救太子有功,一時得意忘形,今日給她足夠的教訓,以後相比也出格不到哪去。”

    二夫人對楚首輔的處決很不滿意:“老爺!難道這就算了嗎,想想我家離兒,如今這邊容貌將來如何嫁人啊!”

    楚俞嘆口氣,望著頭頂的房樑柱子說道:“好歹她如今也是皇家眼中的貴人,對她嚴重了傳到外人耳中,落人閒話。”

    二夫人只恨自己肚子不爭氣,要是他也能像那*女一樣誕下一兒子,如今哪有什麼楚良的事!現在處置個犯錯的小崽子還忌憚這畏懼那兒……想到這裏,只覺得越發不甘心,期期艾艾的小聲道:“老爺今夜可陪妾,妾知道自從大姐姐去世後心中懊喪悲痛,可妾何嘗不是,今晚可留下來陪妾?”

    楚俞笑道:“今兒哪也不去,這幾天休沐,正好有空陪你去看看京城周圍的美景,聽說西方有處戲坊,新建的,熱鬧得很……我陪你一道去。”

    二夫人也笑了,躲在他懷裏小聲的說:“老爺可要說話算數。”

    “嗯,算數。”

    楚俞在朝堂與各種權貴咒怨,在家若是還要去應對女人之間雞零狗碎的的雜事,那他臉上的皺紋估計是又要多生幾處,餘與其這樣還不如倒在溫柔鄉,醉生夢死幾回,那纔是痛快,好歹他也算是個男人。

    思及此處,見天色還早,便道:“夫人還未用膳罷?等會讓下人多炒些好菜,把離月一道叫上一家人吃個飯。”

    這一家人肯定是把楚皎月排除在外的。

    “這楚良今日不回來嗎?”

    “今日太子脾氣不好,比武時把對方四皇子打得渾身上下沒一處好地方,皇上今日罰他面壁思過,不準出宮。子術是太子伴讀,就一道留在宮中,這幾日怕是又不能回府了。”

    言外之意,太子這幾日都不會來楚府了,那楚皎月被罰一事也不會被太子發現,二夫人一聽頓時心花怒放,也就是說,那小賤胚子這幾日是可以讓他們母子爲所欲爲了。

    二夫人又將楚俞抱緊了幾分。

    簡直是天賜良機,這場大火燒死了大夫人,這楚府就她一個當家,到時別說她一個楚皎月,就算天王老子來了,這楚府還不是得聽她的。

    這個月是初春時節,京城的冬天還沒有完全退幕,落日四合時,空中難免裹挾著凜冽的冷風,雖然沒有冬至那麼直叫人割人心肺的寒冷,但入了耳邊,早早卸下厚襖的人難免會打個寒顫。

    而看守在柴房外的人就這樣被冷不丁的抖了一下。

    說是柴房,從裡唯一一扇比成年人還高的鐵欄杆隔絕的視窗看去,裡面並沒有什麼柴火,有的只是陳年發黴的爛木樁,裏外還散發著潮溼的露氣。

    地面也是**不平,楚皎月僵硬的躺在裡面,雙手反向捆在身後被出其不意跑進來的風毛子吹得原地打了一個機靈,五臟六腑裡經久不散的火氣也被討人厭的北風衝散了。

    楚皎月翻了個身重新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麵著地的趴在那裏,地板上的涼意隔著她三四層中看不中用的衣裳悄然無息的傳進來,整個人清醒了不少。

    她在哪?

    那群挨千刀的大漢們不會已經追到她的藏身之處了吧?想到這裏,楚皎月整個精神了不少,詐屍一樣騰的翻轉起身,結果用力太過氣血尚未流通,她腦子嗡的一聲,整個天旋地轉的向後踉蹌。

    她自言自語:“啊?這是在古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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