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意外
那正是幾個月前她闖入火裡,隨手一扔的藥粉。因為已經打溼的緣故,那東西居然還頑強的存在,只是裡面的粉末已經不知去向。
楚皎月:“父親是什麼意思?”
楚父吹鬍子瞪眼的說道:“你!你還裝!這難道不是你帶進去的嗎!”
楚皎月繼續裝,反正無憑無據他不信他能拿自己如何,信誓旦旦的說道:“女兒確實不知!”
楚父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想要從她那張小臉上看出個所以然來,楚父自然也是不相信一位小孩能私藏楚家的獨門秘物,而且萃取手法還相當精妙。能盜取毒物的只有楚家自己人,那日在前廳大火焚燒,除了自己和已經死去的夫人,就只有老二還有老三。
老二雖然已經十有四載,但憑她那城府至今還在自己閨房整日以淚洗面,再怎麼想也想不到是二小姐所為,倒是這個平日裏屁話不說一句的老三在火災當日出其不意的淋溼全身闖入火裡。
可她不過至今才六歲!
楚父心裏再怎麼反對,也不得不懷疑。
一旁的三姨娘指著她的頭說道:“你說你不知,老爺都沒說這是什麼東西,你就急著否認,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楚皎月:“女兒確實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三姨娘頓時啞巴吃黃連,抖著嘴唇:“你可知,若不是老爺心腹及時發現,這要是被旁門左道的尋了去,這楚府還怎麼立於這朝廷之上啊!”
楚父:“住口,休要議論朝堂。”
楚家能在朝堂擔任兩朝首輔,除了他本人八面玲瓏卻又不結黨營私的出事風格還有便是楚家獨門的製毒之法。那些窺覬著楚閣老的無論什麼人,想要混入楚府盜取什麼機密亦或憑空多製造出把柄恨不得一腳把楚府踹下臺來,因為那奇毒讓他們有去無回,甚至還能製出傳說中能讓人食便能吐真話的迷幻藥,這不得不讓皇帝禮讓三分。
有了這個,害怕那些混入大祁國的細作說不真話嗎?
所以要不是這東西被及時發現,日後還不定鬧出什麼禍端。
“你不承認那就在這跪到自己認錯為止!”
“三娘!你派人把這小丫頭盯著,莫讓她躲懶!”
楚父說完,快步的離開。
楚皎月依然站得標兵還要挺拔,拿出八風不動泰山的架勢。
三姨娘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庶出的丫頭,如今在太子面前賣了怪就更不喜歡了,她尖叫著吩咐外面的人:“杵在外面幹嘛呢!沒聽見老爺吩咐嗎!”
“都進來把這不知好歹的丫頭給我押跪在地上。”
其實不用押,門外的護衛直接用劍鞘打毫不留情的打在楚皎月的膝蓋窩上,疼得她齜牙咧嘴的跪下去。
楚皎月對整個楚府沒什麼感情,自知理虧在先,也沒做反抗一如曾經被一群彪悍的摳腳大漢推上了手術檯那樣——反正反抗也無用,何必傷其筋骨呢。
三姨娘一看對方老實的模樣,覺得舒心的不少,非常不介意打算一晚上不睡,就看這三小姐就這麼跪個一晚上。
楚皎月見對方不走,反而幸災樂禍的做在椅子上裝模作樣的假意翻看書籍。
一個人骨氣再硬,要是長時間的保持一個姿勢任誰也受不了,何況現在的楚皎月還在長身體,她對這個三姨娘的記憶還停留在一日府中因楚父大壽賓客滿席時,她八面玲瓏的招待各方來客後,不小心被她窺見她與其他男子行苟且之事,楚皎月想,要是這楚父知道他都頭頂一片青青草原時,不知道是什麼表情,會不會比剛纔還有熱鬧幾分?
“你笑什麼!”
楚皎月不由自主的扯上嘴角,正被三姨娘抓個正著。
她隨即否認:“只是想到了一個笑話而已。”
“看來你這是跪得不舒服呀,那來人吶!”三姨娘學著那宮裏太監們的嗓子喊道,“你去廚房前幾日買的豆子拿一袋過來。”
下人聞言立刻照做,不一會兒就提了一口袋的豆子。
三姨娘上前把它開啟,巧笑嫣然的將豆子全部撒到楚皎月的眼前道:“就跪著上面吧,是你自己跪還是我幫你?”
“這麼能勞煩三姨娘”楚皎月皮笑肉不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
三姨娘:“……”
楚皎月很自覺的想要站起身跪上去,無奈小腿和膝蓋上麻的,就那麼一步一抬腿的距離走得小腿發麻,然後控制不住的大笑起來。
三姨娘:“你笑什麼?”
“我腿麻,情不自禁。”
“……”三姨娘張張口,覺得對方實在是語出驚人,“那你就繼續跪著吧。”
“好勒!”
三姨娘抽抽嘴角,心想著丫頭莫不是腦癲癇?
楚皎月真就跪了大半夜,三姨娘困得不行,吩咐下好把她看好後,就離開。她一看那三姨娘走遠,趕緊伺機活動自己小腿,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大漢強行運輸的內力,她並不覺得勞累,只是忍不住的想要打瞌睡。
後半夜楚皎月實在忍不住終於跪在原地小雞啄米一樣睡了。
第二天芳雅戰戰兢兢的來扶她的時候,楚皎月哈喇著口水還有些迷茫:“現在什麼時辰了?”
“回小姐,現在卯時三刻。”
那就是五點多了,楚皎月想著藉着芳雅的手臂站起來,心說,好你個三姨娘,此仇不報非君子。
“對了,芳雅今日大哥哥回府了嗎?”
“大少爺昨日被急匆匆的被人召進皇宮後現在為歸。”
不管怎麼說,楚良也算是這個世界真心待他的人,無論他哥哥如何,自己都要站在他這邊。
“咳咳,知道了。你扶先我回房休息一下。”
芳雅害怕三小姐跪了一夜不能走路,自告奮勇:“奴婢揹你吧。”
“不用,我自己能走。”楚皎月不習慣與人親密接觸,不動聲色的站穩後把手從芳雅手臂上抽回來。
“對了,昨日太子殿下送過來的那箱東西一一入庫清點好沒?”
“回小姐,那些東西……”
楚皎月見她吞吞吐吐,有些疑惑:“那箱貨物怎麼了?”
芳雅糾結的說道:“被二小姐搶走了。”
楚皎月有些好笑,搶走就搶走了,反正那些她也不稀罕:“那就算了,昨日我看中的那盒子在哪?”
“一併被二小姐拿了去。”
“是嗎?”楚皎月舔舔乾燥的嘴唇,“那你與我一起去二姐姐那裏,將那盒子要回來。”
芳雅心中一驚,她一直覺得自家小姐從來都是一副安靜退讓的性子,如今上門去搶那盒子,她有些擔心二小姐如今的脾氣。
“其餘東西我讓與姐姐是看著情分,她如今明目張膽的強搶本該就是我的東西,莫不是以為我好欺負了去。”
說完,便壓心中翻涌的氣息快步向著竹苑走去。
竹苑裏一位十多歲模樣的少女揮著鞭子毆打自己的下人。幾位有資歷的奴僕躲閃不及,一鞭子下來,麻布衣裳就破了口子,依稀能看見瞬間發紅的皮肉。
這位帶著面紗的少女氣勢洶洶,耍鞭子的手法卻稀鬆平常,甚至還不小心打到了自己腰上,楚二小姐吃痛後更加入火,手中的鞭子愈發的毫無章法可言。
楚皎月自是看不慣她那德行,直言對著她的背影道:“聽聞二姐姐很是喜歡昨日太子殿下的送的一箱寶物。”
楚離月聞言轉頭看向比她一個頭的小丫頭片子,毫不客氣:“是又如何。”
“那就請你歸還與我。”她請字說得極重,“其他的你想要我就讓給你,但是唯獨這個也不值幾個錢,想來你拿去也無用。”
“呵!我偏不給,你一個庶女又如何。”楚離月被大火燒得容貌盡毀,尤其是她的下半張臉,摘下面紗來尤其可怖。
楚皎月知道她心難平,不想與她計較,但是她看上的東西也不是隨便輕易讓人奪了去。
楚離月雖說不過十四來歲,面容卻完美繼承了她母親清河公主的五官,就連剩下可見的一雙眼睛更是靈動漂亮,此時全被一腔的無處可洩的怨毒蓄滿,她偏激的喊道:“莫以為你救了太子一朝得勢,我便不能拿你如何!我告訴你,本小姐照樣是楚府最尊貴的二小姐!你不過是一*女所出的下賤呸子,你就連你哥哥也是!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簡直給臉不要臉!”楚皎月平心易氣了六年,又是死過一次的人,自認為自己已經不是可以意氣用事之人,但聽聞這句話到底還是忿然作色的上前墊腳用手狠狠的推了她的腰間。
這一推,她用了十二分的力道,加上體內還未能控制的內力,活活將楚離月推出了十丈遠,她還十分可笑的在空中翻了一個跟斗。
方纔被她鞭打誤傷的下人見此情形,不由得暗中嗤笑。
楚皎月自己也沒料到她有如此大的力道,她伸手前時,掌中不自覺的凝聚了一股氣流,推的時候感覺自己也被這氣流的反作用力回彈,重心不穩的原地退了一步,好在芳雅及時過來穩住她的身形,不至於自己也摔個四腳朝天。
楚離月的兩名貼身丫鬟趕緊跑到草木叢中將狼狽不堪的小姐扶起。
“起開!你這個毒婦!”
楚離月還沒爬起來就氣得在原地大罵,毫無儀態可言。
楚皎月也不遑多讓回覆道:“我知道你是毒婦,但也不必要自己大言不慚的承認不吧。”說完,斂襟整理自己的儀態,彷彿剛剛推她那一下只是她萬般無奈瞧得起她纔有的舉動。
目睹全場的下人們也完全沒想到這個小小的*女所出的孩子竟如此的潑皮無奈,硬是把白說成了黑,還一副振振有詞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三小姐受大了多大的委屈。
一時間他們眼光看向楚皎月的時候都變得難以描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