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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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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遑論

    月野麻田從喉嚨裡爆出狂叫:“誰也別想走!”

    歐蝶在半空嘴唇開始發黑,陳資不得不從伊信懷中退出,輕身躍到歐蝶身邊,架住他另一邊胳膊。

    “月野家族擅長自爆,一旦任務失敗,便會和敵人同同歸於盡。”歐蝶一邊說,嘴角的血不斷的往外淌,忽而噴出大口汙血。

    血霧瞬間渾濁了三人的視野,腳步不由得頓住。

    “月野麻田已經毒發,只要在一定時間追不上我們,他便會化為一灘膿水。”歐蝶說完最後一句,便已垂首不動。

    伊信捏住他手腕,探查到還有微弱的跳動後,不由自主的加快腳步。

    月野麻田看著笨重,但卻相當靈活,上次交手他們就險些因為那沒骨頭像蛇一樣扭動纏繞的技巧給敗下陣來。

    陳資果斷道:“去柴房。”

    月野麻田緊隨其後不依不饒,陳資先行脫離,開啟柴房的大門,袖中的薄刃射出,精準的慈祥不遠處的月野麻田,可這絲毫無法減慢對方的步伐,距離伊信只有一步之遙!

    袖中的薄刃接二連三的射出,終於趕在伊信進來的前一秒延緩了月野麻田的步伐。

    門隨之緊急關上,歪倒在伊信肩窩的陳資艱難的掀開眼皮,他現在連呼吸都很困難,更遑論說話。

    大門是木製,根本擋不了多久,砰砰的撞門聲一次比一次沉重,而木門已經發出行將就木的咯吱聲,眼看就要破門而入,那個時候,所有人都將退無可退。

    伊信福至心靈,將歐蝶放下扶穩,輕聲:“你想說什麼?”

    歐蝶只是無力的搖頭,藉着伊信幫扶,來到搖搖欲墜的門前,左手掌竭力劃破食指,而後用獻血在門上畫出圓符,他腳根不穩,但還是堅持拒絕伊信的攙扶,手指快速的在門上龍飛鳳舞的畫出他們看不懂的線條。

    而門外的撞擊逐漸減弱,伊信明白,這不是對手的力道在消失,而是福州已經起了作用。

    歐蝶貼著木門緩緩墜落,虛弱道:“我的血被他毒染,可能維持的作用並不久。”

    伊信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柴房那裏有道天窗,只要等到門外的月野麻田快要放棄的時候,趁機從那裏飛躍出去。

    陳資看得出來,歐蝶用盡了最後的氣力才完成符咒,此刻已經是虛弱得近乎透明,彷彿眨眼他就能消失。

    他無比深切的意識到,這位堅韌不催的美少年這回是真的無力迴天,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伊信的手臂也毒液侵襲,可與少年比起來,感覺就是個沒事人,而且還相當精神。

    “哥哥……”歐蝶纖細的手骨痙攣似的彈跳起來,他渾身都是冰的,因為體質原因,他的身體一年四季都帶著微微涼意,但這次不一樣,自己無比清晰又痛苦的知道,五臟六腑都被凍結成冰,連流動的血液也已經凝固。

    陳資默不作聲的退到一邊,伊信聞聲下意識的看向陰暗角落的陳資。

    陳資就算生氣,也不會再這個緊要光頭表現出來,對上他請求的視線後,也是鼓勵性的頷首。

    伊信這下快步走去,抄過少年的咯吱窩:“小子,這個時候交代遺言未免也太早了,好歹你也歷經千辛萬苦的從那殺千刀的密宗門逃跑出來,目的都未達到,這樣死了,對得起自己嗎?”

    這席話沒給少年帶來多大的求生慾望,黑鴉般纖長的睫毛如枯葉蝶樣無助的蒲扇一下。

    “再等會,我們就回京城。”伊信一把抱住單薄的少年,忍不住調笑道,“你可真輕,比京城那些細腰細胳膊的姑娘還有輕。”

    歐蝶募的抬頭,眼中有些意外。

    伊信抱著他轉向陳資,不用他多說,對方便會意走來,接過歐蝶打橫抱起。

    陳資沉沉的看了眼被腐蝕的前臂,那裏焦黑一片,很難看不出具體傷勢。

    伊信眉眼彎彎道:“阿資你聽說過一句話沒?”

    “有話直說。”

    “禍害遺千年。”伊信歪頭戲謔道,“老子就是個禍害,不用擔心我。”

    陳資緊抿嘴唇不答,對他這句話玩笑話沒半點反應。

    門外的碰撞聲幾乎已經聽不到,伊信上前抬手,搶先道:“你護著歐蝶,我去探路。”

    因為保不齊,月野麻田就趴在門窗外等著他們自投羅網。

    陳資略做遲疑,還是點頭同意:“千萬小心。”

    他的話音帶著幾不可查的顫抖,喉嚨發緊。

    伊信都快忍不住倒回去,去捏他俊美的臉蛋,然後好生嘲笑一番他的大驚小怪。

    “阿資,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伊信邪魅一笑,不等他反應又道,“等這爛事徹底完結,我一定要在床上弄死你。”

    陳資:“……滾!”

    伊信這纔沒皮沒臉的飛躍而出。

    月野麻田並沒有在外埋伏,他悄無聲息的躍上屋簷,斂氣摒神看著還在徒勞碰撞的月野麻田。

    如果陳資方纔晚接手些,手臂傳來灼燒感恐怕會支撐不住的脫力。

    腰間的彎刀出鞘,薄刃泛着森冷的寒光。

    單從他的視野看,這個死胖子力道未減,相反還有狂猛的趨勢。

    月野麻田忽而察覺到什麼,猝不及防的飛躍而上,落地時,整個柴房都為之顫抖。

    “阿資,先不要出來。”伊信冷笑將薄刃在雙手翻轉耍花,“新皇登基,大刀闊斧的斬斷以往中原和你們來往,雖然很不情願,但不得不說陛下此舉真是英明神武,像你們這種又矮又醜的東瀛人就應該被隔絕。”

    後面的話是衝月野麻田所說,音量不高,所底下的陳資並未聽清。

    月野麻田的憤怒輕而易舉的被他挑起,鼻孔噴出白霧,拳風嚯嚯的從衝上來,出拳蠻橫又無規則,純粹就是個醉漢耍無賴。

    伊信反應靈敏,不費吹灰之力便能躲閃,同時暗自慶幸是多吃不胖體質。

    易怒衝動之下,哪怕是再完美的招式也會露出破綻,何況對面還是個已經不怎麼靈活的胖子。

    “月野桑。”伊信捏著鼻子惡意挑釁,“天部皇手下怕是沒人了吧,只能就派你這種嘍囉來辦事。”

    “去死吧!”

    伊信小心的避免和他產生觸碰,同時解開腰帶,將外衣裳褪下:“放心,我不會對你耍流氓,這待遇我要留給我家夫人。”

    陳資滿臉黑線的聽著他胡言亂語,同時又不得不分神捏著歐蝶的手腕,時刻監視他的脈搏,間或還能聽到刀沒入血肉中的噗嗤聲,依舊雙方廝殺時的喘息。

    歐蝶不知何時已經睜開雙眼,他已經是氣若游絲,五指徒勞的虛抓住陳資的衣袖:“哥哥對付不了他,不要管我。”

    陳資下頜線緊繃,不用他言,就已經提心吊膽。

    月野麻田自曝式的絕殺可讓伊信吃不少苦頭,儘管已經千萬注意,脫得之剩件單薄的中衣已然被他身體爆出的毒液侵蝕。

    當然伊信也不是白吃虧,他的牛角帶是用上好的金絲織成,已經成功捏住他粗壯的短脖。

    外裳也緊緊將月野麻田纏住,但很快就已經被侵蝕殆盡,不過這點時間已經足夠將他活生生捏死。

    伊信焦糊的手臂開始冒出源源不斷的細血流,額角冷汗狂流,太陽穴旁的青筋同樣暴起,十指已經用力過度,開始泛出可怕的青白,指關節彷彿要突破皮肉。

    伊信厚實的鞋底狠踩著對方是肩背,喉嚨壓抑著悶哼。

    “你的伊信哥哥比你想象的要厲害。”陳資擠出微笑來,“我相信他,我現在出去,無意於讓他分神,反倒是添亂。”

    伊信再次出聲時,歐蝶已經頹然垂下雙手,頭歪斜的倒在對方胸膛,再也沒了聲息。

    “阿資,快上來。”伊信無不得意道,“那死胖子已經被我解決了。”

    陳資旋即抱著人躍出天窗,伊信正負手而立的看著他,含情脈脈道:“夫人負責來開路。”

    那眼神非常的露骨,就差沒把情慾寫在臉上了。

    “歐蝶恐怕是支撐不了到京城的時間,彭縣的大夫沒白大夫出名,但也不算庸醫。”

    “聽你的。”伊信衝他快速眨眼,雙眸醞釀著水霧,眼波流轉,簡直堪比京城中最魅惑的花魁。

    陳資別過頭,不在多言,起身飛走。

    伊信照舊嬉皮笑臉在後麵跟上,而血依舊不斷的從背在身後的雙臂中滴答流出。

    伊信和陳資彭縣並不熟悉,只能挨家挨戶的檢視,只要門匾上有些‘醫’字的,統統都要敲門打擾。

    三更半夜來敲門,準沒好事,況且大家都進入夢鄉,誰會大冬天披衣而起,特意為他們開門。

    “我看乾脆直接用踹。”伊信提議道。

    陳資沉默片刻,居然同意了他這個餿主意。

    伊信邁著傲嬌的步伐,已經負著手,抬起他筆直的大長腿,果斷用力一踹。

    裡面瞬間傳來犬吠聲,伊信有些心虛的回頭,見陳資依舊默許,於是不再有顧忌,深吸口氣,大喝道:“裡面的人聽著,再不主動開門,信不信我踹爛你們的老巢!”

    話音落地,伊信再次抬腳,預備來個下劈,誰知對面的門忽然開啟,探頭探腦的露出一張驚恐的老臉。

    伊信收不住勢,眼看就要傷到老人,好在陳資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他作亂的腳踝,眼看自己要被他甩開,趕緊驚慌失措的閉眼。

    誰知陳資只是雷聲大雨點小,緊握以後,也只是轉個微妙的角度後再輕輕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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