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恕罪
“以往這些各國混雜的百姓暴動起來,頃刻就能鎮壓,而這次明顯是有計劃的暴動,所以絕不是無主之蝦,大難臨頭只會亂跑。”
所以能否在路上截獲主力並不打緊,因為他們統一的目標是衝破此城。
司青竹的身子過於纖瘦,銀甲又是他用的軍中染病趨勢的新兵,此甲明顯比他身形寬大,然而他身姿挺拔,漆黑的瞳仁深幽凌厲,無形的倨傲和倔強支撐起了這具甲冑。
小武不由得肅然起敬:“遵命!”
司青竹臨行前,威遠特意給他找的一匹戰馬,鬃毛亮黑,四肢均勻簡裝,看起來其主必定也和它一樣威風凜凜。
“這是顧校尉的馬,老子偷來的。”威遠拍著胸脯,剎是好爽,“此馬不僅跑得快,而且通人性,相信司大人騎著它必定無敵。”
司青竹當然是笑納他的好意,馬蹄發出噠噠的聲響,須臾就甩出身後一干士兵數尺的距離。
街道很多小販已關門大吉,但凡行路的中原人也識趣的不見蹤影,唯獨各國歸降的百姓還在各司其職,該幹嘛就幹什麼,甚至還趣味的朝即將衝過來的野馬扔青菜雞蛋。
當然這匹良駒高高飛躍,輕鬆躲過偷襲後,還用碩大的馬眼斜後飽含輕蔑的看了他們一眼。
有了司青竹身先踩雷,後面的精銳早有準備,直接提前放箭。
“但凡擋路者!格殺勿論,不必留情!”
前方,司青竹的聲音響亮劃破空際,一改往日的醇溫。
後面領兵的小將稍作遲疑,便轉改攻勢,箭尖直接瞄準還在樂此不疲扔東西使絆子的人其額心。
一箭洞穿,血霧騰騰噴出,濺出數尺。
“殺人啦!中原官兵出爾反爾,快跑呀!”
發話的人揮手作舞,活像個蹦躂不停的跳樑小醜,唾沫星子亂飛,還在不停的嘶喊。
“我就說他們是假仁假義,不僅佔領我們領土,還要作婊子立牌坊,我……”
最後一個呸字已經破碎不成調,一把長劍橫飛而來,精準的刺穿其喉,順勢不減的衝出射殺第二人。
司青竹拉住韁繩,他的聲音在馬蹄高高撅起嘶鳴中顯得尤為冷漠:“我方中原領土,豈容他人辱罵。”
“司大人接著!”身後的小兵騰空甩出一把長槍。
司青竹穩當接過,槍尖直指還在逃竄的人群,無波無瀾道:“自宗化三十一年起,我朝每年無不支援發放官糧餉銀,開通運河引水,以不至於此地餓俘遍地,如此耗費巨資,不是爲了養狼心狗肺之人,殺!”
話尾音還沒落地,十二支箭矢齊刷刷射過去。
箭無虛發,造謠滋事的人群在餘音繞樑時,倒地而亡,個別求生意志強悍的,直接被當頭補上一箭,掙扎撲騰的四肢徹底失去動力。
餘下的不必多說,通往城西的大道上,但凡為暴動者掩飾幫忙逃竄的人,直接就地格殺。
沿路上,那些舉著廚刀木棍叫囂的暴動者無不被逐一擊殺。
“大人需要留活口嗎?”
司青竹餘光瞟向主動棄械抱頭蹲地瑟瑟發抖的人,冷笑:“你讓所以人都看著,當初能滅西域各國的中原絕不是隻會投機取巧,沒有他樓蘭大開國門,我們照樣能破城。”
何況這種只會聽風是雨,風吹也能跟著草動小人物,留下問不出幕後黑手。
士兵應聲道:“是!”
旋即大刀橫切而下,人頭跟著落地時,還打了個圓滑的滾。
這一路,大家都殺紅了眼,剛到城西時,前方已經廝殺震天。
原本逃竄的暴動者不知何時已經壯大,城門已經被大木樁撞得搖搖。
已經提前到達的小武佇立在城牆,拿著遠鏡順利看到了馬背上的將領。
小武利聲下達命令:“全軍聽命,全力出擊!”
精銳再也不用隱藏實力,巨石先從城牆滾下,砸死不斷試圖攀爬的暴亂者。
接著左右兩方一直和他們僵持不下的精銳們終於亮出獠牙,擺出陣型,只留後方的破綻。
這是場毫無懸疑的勝利,後方趕來的司青竹在判清形式後,當即撤回,騰出條生路給他們,然後靜待退無可退的暴亂者們自投羅網。
很快他們就活捉了挑起矛頭的首領,至於餘下,不是被亂箭穿心而亡,就是死無全屍。
而那廂的顧文興還在營帳養傷,在聽聞屬下稟明有人暴動後,當即就預備穿銀甲踏鐵騎領兵,哪隻原先掛在帳壁上的甲冑居然關鍵時刻不翼而飛,甚至連自己的愛騎居然被威遠拐走。
顧文興當即就要提刀宰了那吃裏扒外的威嚴,結果還沒走出賬外,人就先主動來尋死了。
“顧文興老子來負荊請罪了!”威遠氣沉丹田的先亮嗓,將手中提著五花大綁的人扔過去,“這是暴亂者們的頭目,“狗日的居然膽敢試圖挑戰城西軍兵,預備和城外蠻夷來個裏應外合。”
顧文興眉尾一挑,雙手負到身後握拳,反覆活動筋骨,只等著他說完,就出拳揍得親孃都認不得,於是皮笑肉不笑道:“沒了?”
威遠熱血還在沸騰,顯然還沒能從勝利中回過神,激動道:“這次是青竹領兵,我當他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文官,沒想當還是文武全才,你這朋友簡直是個寶藏,這位頭目就是他活捉下!”
“難怪不得。”顧文興把手活絡得咔嚓作響。
威遠疑惑問:“難怪什麼?”
難怪他這次居然能沉睡到天亮,敢情是司青竹在藥中動了手腳,而眼前的威嚴不但在關鍵時刻喚醒他,還助紂為虐。
“我猜,我的那匹愛騎你是拐給了司大人罷。”顧文興逼近,拳中蓄力。
一直慘遭無視的頭目在旁發出嗚嗚的嘶吼,怒目圓睜。
威遠直接飛起一腳把頭目踹出老遠,完全沒意識到對方的殺氣騰騰。
他興奮的看著對方的背後:“說曹操,還真就到了。”
顧文興怒極反笑:“少來誆我。”
司青竹還真就在他背後,平亂後的相關事宜他直接交給小武,連不合身的銀甲都來不及卸,就匆匆趕來。
“顧校尉莫要責怪威副將,這一切都是我自作主張。”司青竹趕在他發火前,及時插在兩人中間。
他臉上的血漬未乾,銀甲上也有斑斑血跡順著甲片流淌,他一眨眼,睫毛上掛著的血珠給跟著墜落,然而面上並不殺意,還是那派文雅略帶蒼白的臉
就好似剛從地獄廝殺歸來的神仙,而不是將軍。
不會這位神仙再怎麼好看,也難滅顧文興心中的那把火。
“我來時,劉總兵正在傳見你。”司青竹轉頭認真道,“他讓你帶著這頭目一起去見他。”
威遠不疑有他,立即重新提著頭目大步離去。
司青竹又纔對他埋首道:“還望顧校尉恕罪。”
顧文興不好在外面發作,甩袖入賬,咬牙切齒道:“裡面說。”
賬內,顧文興撩袍而坐,用手坐了請的姿勢,示意他在對面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