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瘟疫爆發
“好。”
三日時限很短,顧文興面上答應,但心裏沒多少底,而自己私下的小動作到底有多少被他知道也是未知數。
顧文興仔細回憶前後,自認為沒有任何無遺漏之處。
回帳後,找到正被春心撩得盪漾的威遠後,直接逼問。
“哈?”
在顧文興述說了前不久自己與劉千眺的談話後,威遠還沒能成震驚中回神。
“開什麼玩笑,要知道除了我這條命有恩與你父親以及被打散的舊部以外,其餘人可都是巴不得你這條唯一的血脈被拉下馬。”
顧文興沉聲:“你認為我有必要在這種時候和你玩鬧?”
對面的人神色嚴肅,威遠也跟著不由自主正色,須臾又抱著些許期待:“要不……你聯絡青竹,看他有沒法子調查劉千眺的底細。”
顧文興當即就給他一記眼刀。
慘遭這無言拒絕後,威遠再接再厲:“你們感情好,比起我們安插的眼線來說,靠譜得多,我相信他不會害你。”
“你其實是想說,我那些人比起司御史來說都是渣渣吧。”顧文興翻眼看他,“莫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打鬼主意,我事先說好,私交不能牽扯到正事上來。”
威遠無言,抓耳撓腮半響也想不出好主意。
“你就直說,那位劉總兵到底是否值得信任?”
“我都應下了。”
到現在不信也必須得信,最緊要的是當下,至於以後……再說吧。
再聊下去,也無濟於事,顧文興擺手不客氣的讓他滾了。
只要提起司青竹,他現在滿腦子都是那些與他不堪入想的場面。
三日還沒到,軍中又有小兵感染風寒,起初只是咳嗽,以後逐漸加重到不能行動自如的地步,走路都是眼冒金星,三步一摔。
好在劉千眺那邊神速,三日清早就帶著一疊的資料去找他。
顧文興簡直是受寵若驚,趕緊起身迎接:“讓劉總兵親自跑一趟,真是有勞了。”
劉千眺停頓,將手裏的資料一放:“你這點看風使舵的小聰明少用。”
顧文興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這些話幾乎都是下意識的反應,沒過腦,等說完才意識到自己這位頂頭上司最不喜歡的就是官場這套。
他拿過資料,每頁紙上都詳細寫了當日賓客的家世背景,甚至祖上三代都有詳細寫明。
顧文興暗道:這又不是相親,幹嘛整得如此繁瑣,只需調查這些人和封總兵的關係以及近日接觸的人。
“首先排除熊手機與封總兵是仇家,否則若想暗殺後不暴露自己,那麼肯定會悄無聲息的作掉,至少讓他看起來只是擅離職守找不到人罷了,而且封總兵是浙江寧波人,他調離來此期間不過三年,為人圓滑愛貪便宜,但也絕不去輕易得罪人。”顧文興邊遊覽邊道,“因為強龍不壓地頭蛇這道理他懂,否則也做不到如今這個位置。”
劉千眺微微頷首表示讚許:“繼續分析。”
“屬下不妨直說,這些名單上裡大部分都無用。”既然摸準了劉千眺的喜好,那麼他也索性開啟天窗說亮話,“試想封總兵一死,最想獲利或者能給暗殺的人帶來什麼好處?”
劉千眺揚眉,目光有些訝異:“如此說來,你這是有眉目?”
“封總兵把控著西域,甚是進出各城都需要他蓋章文印才能透過,不過他一向唯利是圖,所以不會放過撈油水的大好機會,因此某些西域人還會感激他,但是有一種人也因為此舉對他相當厭煩。”
“樓蘭人。”劉千眺眉頭緊鎖,額心被擰成了川字。
樓蘭位於此城外南,估計比京畿大不了多少,不過卻夾在了中原和蠻夷等國的中央,所以每次戰亂最先遭殃的就是他們,以至於此地偏窮,好在樓蘭卑劣又頑強,接連不斷的捱揍也能神奇的活下來。
統領西域各國後,此地依舊並不富裕,所以此地的商販需來本城買賣交易的人很少。
顧文興抽中三張紙,並隨手拿過擱在案桌上的墨筆勾畫圈出五位人,並用手指向名為索托麥娜的地方:“我認為可以重點調查,雖然上面沒寫,但我記得,這位和軍中的廚娘有過一段曖昧。”
若他藉機現在飯菜中下毒導致瘦子和豬八感染簡直是輕而易舉。
劉千眺秒懂,並未接著應下,稍加思索:“廚娘的飯菜都是統一做出,按理說就算中毒,為什麼只有這兩人……你沒事吧?”
顧文興扶額,指尖都在忍不住顫抖,估計是一直在壓抑,導致指尖被竭力牙得近乎透明。
“不用擔心,除了查出兇手以外,還得暗中將郎中集結起來,想辦法專研是否有解毒的藥方。”
再次抬頭時,臉色難看以外,方纔短暫的痛苦似乎只是劉千眺的觸覺。
“我已經在做了,明日就是最後的期限,本官希望你能竭盡全力查出真相。”
後背開始滲出冷汗,熟悉叫囂的渴望再次露頭,顧文興笑得艱難:“這是自然,若無其他時,在下想安靜一人思考。”
顯然易見,這是在逐客了。
顧文興極度想要去伸手摸腰間荷包裡的藥粉,然而這裏軍營,來往都是人,再怎麼渴望,也不能在這裏服用。
現在,他必須忍耐,等著交班人來,這樣他就可以飛回貧屋中爲所欲爲。
時間流動的每一刻都是煎熬,顧文興捲縮成蝦米屈在床腳,由內而外的劇痛刮磨這骨肉,指甲死扣在堅硬的地板上,每根筋脈都在打哆嗦。
他的手好像由不得自己控制,此刻也正戰慄的摸像荷包,指甲蓋不知何時被翻開,都說十指連心,可這實屬冰山一角,他早就沒丁點感覺。
藥包已經被開啟,哪怕聞不到異香,顧文興也已經目露興奮而詭異的目光,在搖曳的燭光下,宛如十八地獄爬出來飢餓的惡鬼,在遇見心儀已久的食物前,毫無掩飾自己的慾望。
顧文興咯咯的笑起來,形同鬼魅,頭腦著地的不斷磕著,嘴裏低喃著自己也不清楚的話。
他就著粉末幹吞下去,下一刻排山倒海的快意瞬間將自己淹沒,它炸燬了過往一切的痛苦和憂愁,那種死過一遍後重生的快樂滅頂而來。
終於解脫了。
解脫後的顧文興直接暈了過去,醒來時已經是不知今夕何夕。
頭疼得要炸開,喉嚨乾啞得發不出音,試圖起身時卻直接頭朝地的滾落。
這聲巨響驚動了走神的威遠,正欲上前幫扶時,在站在一旁的劉千眺卻抬手製止。
“讓他自己爬起來。”劉千眺冷冷的抱臂說道。
顧文興此刻噁心,難受又想吐,哪能理會他的話,但意識已經恢復,知道對面站著的是誰,咬破了舌尖才止住自己的本能反應。
顧文興趴在地,如臨死魚一樣掙扎,卻到底徒勞無功。
威遠實在看不下去,終於無視上級大步上前。
“走!”顧文興氣喘吁吁,每說一字都在耗費極大的心力,“開!”
威遠頓住,原地氣得跺腳:“你這是瘋了嗎,珠光粉不能直接吸食,要不是劉總兵不放心原路折回,你恐怕就死在那晚了!”
顧文興看著眼前緊貼地的十指已經被紗布層層包紮,不過經過放才的折騰,又開始滲出血來,浸溼紗布成滴狀流淌。
威遠別過頭,不忍再看這幅慘樣。
劉千眺依舊冷淡:“聽說顧校尉曾帶兵繳獲首批珠光粉時,親自下令先行用盆涼水毀去,此等做派引得了不少認可,如今卻是人前人後各一套。”
“誤會!”威遠單膝下跪求情,“劉總兵有所不知,若不是迫不得已,顧校尉也不會去碰。”
“威遠,你誤會劉總兵的意思。”顧文興乍然開口,說話還是艱辛,但相比已經流暢很多,“當初的珠光粉確實已經被全部銷燬,包括會製作此藥的術士我也已經全部作掉,這些……是屬下當初以防萬一留存下來。”
後半句是對劉千眺所言,面上的冷意依舊不減,靜等著他說完。
“未曾想,居然是用到自己身上。”顧文興說到最後兀自譏諷笑出。
威遠看著他都不斷掙扎著倒趴回地,卻還趁機在用餘光發出警告,他瞬間一震。
顧文興這是明白著要保司御史。
劉千眺側目深深的看向威遠:“軍營裡面還需要你去守著。”
威遠會意,臨走時終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樣還在嘗試站立的顧少。
那目光太複雜,顧文興無暇細品,但也知道里麵參雜的無上同情。
劉千眺做在板凳上,慢悠悠的給自己倒茶,直到鍾盅見底,他才完全站立起來。
“你可以坐下。”劉千眺看著他抖個不停的雙腿。
顧文興膝蓋一軟,瞬間跪下一隻,勉力挺起背脊,低眉道:“末將有罪,還請總兵責怪前,能否告知,下毒的人可曾查出……軍中可有袍澤被感染。”
劉千眺總算溫和了神色:“難為你昏迷中還在為軍中事憂心。”
“劉大人就莫要再嘲諷我,在下不過是聽聞你支開威遠時,語氣有異,這纔有所推測。”
“是瘟疫,下毒人索托麥娜已查出,不會侍衛抓捕時,早已畏罪自殺,”
“還有疑問嗎?”
顧文興低頭不答,呼吸有些急促,等了很久才漸漸喘過氣來:“這瘟疫只在軍營中傳染?”
“沒錯。”
看來對方的意圖很明顯了,若是幾萬精銳同時病倒,那麼一直在暗自伏動西域各國裡反躁因子一定會大肆反撲。
“情況不算最遭,目前患病人不過百,軍心也勉強算穩定。”劉千眺揮手示意他起身。
顧文興仿若不見,兀自道:“傳染源頭沒找到?”
“恩,我已經加急上書呈給京城那邊,估計昨日已經送達。”
“屬下昏迷多久!”
“半月有餘。”
難怪威遠方纔對他流露出那樣的眼神,不過由此看來,傳染速度並不快,算是目前得知的唯一一件好事。
但凡軍中飲用的水和食物現都是經過嚴格的檢驗,廚子也已經替換新人,廚藝雖然不好,但至少可靠。
“你先休養罷。”劉千眺起身離去,“就你目前這鬼樣,就算出麵我也得慎重考慮,等徹底精神了,再與我討論接下來的事宜。”
聽聞西域的軍中精兵感染瘟疫,嚇得群臣慌慌。
就連不管事的皇帝也知道事情的嚴重,那地方好不容易佔領,這時出亂子,內裡打起來,不國庫恐怕是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