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說，我方纔做夢遇見白無常了。”

    九九撐起身來，跟他講述了自己在太虛幻境遇見的小蛤蟆，如何忽然變大，又怎麼把她帶到了忘川河，最後害白無常搞丟了它。

    “總之，我已經答應了白無常大人要照顧你，在他把月蟾給你之前，我會盡全力保你平安。”

    “哦，這樣啊。”

    沒想到白無常到現在都如此忠心於自己，青煞心想，若他有朝一日重回地府，幹掉那個糊塗老頭子，坐上了閻羅王的寶座，定要好好給他升個官。

    她提到的月蟾，青煞有所耳聞，據說月蟾聰明過頭，有些奸詐；自信過頭，有些傲氣。總之不是什麼好相處的傢伙。也不知道滿月娘娘那老婆婆有什麼本事，竟然用這樣的下屬用了快十萬年了。

    “所以，你要跟我約定好，今後晚上就不要照到月光，保持妖怪嬰兒的模樣，好歹普通小妖不能一刀把你宰了。”九九教育起他來，“我覺得，你這人類可不好保護，要是出了意外，就直接死了，我怎麼跟白無常大人交代？”

    “那就不用交代了唄。”一口一個白無常，好像那傢伙若是不給她這道命令，她就不管他了一樣。

    青煞下床，走到床邊，抬頭看著月亮，隱約見到了兔子的身影。

    “要是吃了月兔，是不是就能隨時恢復真身了？”青煞現在對月宮的東西都有覬覦之心。誰叫它成了自己的力量之源呢？

    “你還想吃月兔呢！”九九覺得這傢伙真是毫無人性。她在書上看見過月兔的圖鑑，比凡塵的兔子更可愛，可以說是可愛得要命了，毛茸茸的，眼睛圓圓的......誰能狠心下得了口？

    “你以為我想吃？”

    青煞曾經在自己的滿月酒時，見到過滿月娘娘帶來的月兔侍衛，一個個比牛頭馬面還要壯實，要用人間的話說，就是彪形大漢——看著都沒法下口。聽說，就是因為他們這個德行，每次滿月娘娘想招個仙女做丫鬟，別人一見他們就害怕，逃走了，還是月蟾狡猾，讓畫師把月兔侍衛畫得軟萌可愛，吸引了不知多少無知的仙女去應聘，等三百年試用期滿了才告訴人家這是虛假宣傳，正式簽約的仙女們欲哭無淚也只能繼續幹下去，不然無故離職會損失信用，一直都找不到工作，沒有上神庇佑的小仙們就會被淘汰，貶下凡塵重新修煉了。

    這都是照顧他的那個老婆子講的睡前故事，他小時候就覺得不像是編的，長大了一一查證，才發現這老太婆不簡單，可那會兒再想要尋到她，問誰，誰都說早不知去向了。

    “你下回遇見白無常，就催他快點兒。”青煞雖然有些喜歡看九九擋在他面前說要保護他的樣子，不過，他也知道這小半仙沒什麼真本事，要是真的遇見閒情，頭上又不是滿月，那他只能跟她雙雙被殺，被迫殉情了。

    “我知道啦。”這人真是的，別人好心好意幫他，還要像個僕從一樣被催促......

    “對了，你別跟你那個什麼師弟說我就是白天那嬰兒。我怕他直接把我宰了。”

    青煞想起自己之前沒有跟她交代的事情，趁這夜晚還長，一口氣查漏補缺了。

    沒有嬰兒狀態的記憶，這讓青煞很是不安。要是白天出了什麼事，導致他一命嗚呼，他真是連怎麼死的都不清楚。

    “為什麼？”九九不太明白。“你們兩個有什麼矛盾嘛？”

    “跟你說了你也不懂。”

    他們兩個都劍拔弩張兩次了，這個該死的遲鈍女人還沒有感覺？

    “哦，我明白了。”九九自以為自己懂了，“你是覺得沒面子對不對？白天的時候，要被一個小孩子保護？”

    “啊，算是吧。”隨便她怎麼理解，只要不說出來就好。“你就說答不答應吧。”

    “答應你。”看在白無常大人的份上，她先接受這個傢伙的要求。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希望晚上遇見他。”

    當然，恢復真身時除外。那會兒他就不怕這位小師弟了。

    “好，行。”九九聽他這麼說，算是明白了。

    青煞看不慣歸一，不想跟他相處——這也好理解，那些個雄性動物一見面就想幹架，這是本能嘛。

    九九也不希望同行的夥伴內部消耗力量，也就答應了。

    “還有，不要餵我吃太多符咒。”

    九九說嬰兒小鬼愛吃，不代表吃了一定好，青煞怎麼着也是個鬼，符咒這個東西是克他的。

    “拜託，是我想喂的嘛？那還不是你想法設法要吃的？”

    “那我肯定是沒得吃，纔會吃你手裏有的東西咯。”青煞還是不相信，世界上有以吃符咒為生的鬼怪。“我白天就是個孩子，孩子懂什麼好賴？你怎麼能寵著我呢？”

    “怎麼，寵著你還錯了？”嗨，真不應該對他好，這白眼狼，還怪她了！

    “你要寵我，就給我找奶喝。”青煞的目光下移，落在她胸前。

    九九看見他這個眼神，立刻一巴掌呼過去。

    “臭流氓！”

    “誒，打不著。”青煞輕鬆地捉住了她的手腕，如同之前一樣，“還說寵我，怎麼就開始家暴了？”

    “打是親，罵是愛，這就是我寵人的方式！”九九說著就用另一隻手狠狠地掐了他的臉頰一把。

    “疼疼疼......”這死丫頭的手勁還有些大呢，“我這具肉身特別怕疼，你別這樣。”

    “那你鬆開我的手。”

    “我鬆，我鬆。”他已經疼得齜牙咧嘴，“我說三二一，咱們一起放。”

    “好。”

    九九答應了。

    不過只是嘴上答應。

    就在青煞鬆手的那一瞬間，她重獲自由的右手便跟上了左手的節奏，掐住了他另一半臉頰。

    “嘿嘿。”

    “你說話不算數？！”青煞驚了，沒想到這小姑娘年紀輕輕就成了賴皮！

    “我剛纔說什麼了嗎？”九九不僅賴皮，還非常不知羞恥二字如何寫得，只要能整到別人，這些小手段不過是皮毛罷了，“你是不是耳朵不好使。”

    “我看我是.....哎呀....腦子不好使，居然會......會信你的話......”

    他怎麼差點兒忘了，這傢伙還想要抵賴靈盟來著。

    “對了，我跟你說，你這些事情，跟我耍賴，沒所謂的。但是你千萬別說自己要背棄靈盟，要是被那幫黑魂拖進了幽冥深處，我可救不了你。”

    “那是什麼？”九九終於看夠了他皺眉的臉，鬆開了兩隻鉗子。

    “等我恢復力量，帶你去看看，你就曉得，有多可怕了。”他伸手揉了揉痠疼的臉頰，開始有些後悔自己倉促的決定了。

    他到底是怎麼了？看上這丫頭就算了，還著急忙慌地把自己的命運捆在了她的魂鎖上......真是昏了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