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一大惑不解，九九走過來看見，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們被外表騙了。”

    九九伸出手，給歸一看白色的粉末，歸一拿起來一捏便明瞭：“是土。”

    “是白土，我在書裡看見過，西方淨地在特有的。與一般陶土不一樣，很難製成土罐，一般是皇家專用。”九九拍拍手，把灰抖落，“一路跋涉到中原來害人，這土罐妖怪也是有夠努力了。”

    不過，土罐成精也不過是下級妖邪，怎麼會這般囂張？大白天就出來找道士的茬？

    九九翻開破掉的瓦片，看見了一個奇怪的印記，一個像是龍爪一樣的黑色痕跡：“怪不得青櫻寶劍都奈何不了呢。土生金便罷了，何況還有高人撐腰的。”

    “哪個高人。”歸一也蹲下身檢視。

    歸一偶爾沒睡死的時候，會聽師父說到一些心術不正的半仙人，不入正道，偏偏進魔道，培養妖邪，用老祖先教的倍增咒壯大他們的實力。

    歸一有遇見過，卻沒有任何一個印記比今天看見的這個黑色龍爪更強大。

    “我不知道。書上也沒見過這種模樣的記號。”九九聞到印記上殘留著的氣，立刻打了個冷顫，扔下陶片站起身，“反正不是什麼好人！竟幫這種嗜血成性的鬼。”

    “嗯。”歸一也對這殘餘的氣感覺不好，兩人邊便兩步遠離了土罐。

    “接下來，我們該去哪裏好呢？”

    九九說著這話，歸一馬上皺眉道：“我要回去了。”

    原本每天就只有睡覺這一件要緊事的他又沒有被師父趕下山，幹嘛跟著師姐這惹禍精到處跑？

    既然尋回了自己的寶貝桃木劍，他便要歸去了。

    “歸一，你就忍心讓我一個人在外頭嗎？”料到小師弟是這麼絕情的人，九九便展開了情感攻勢，一把拉著歸一的袖子，“咱倆從出生開始就在一起，你以後見不著我，不難受嗎？不想我嗎？”

    “我忍心。不。不。”歸一干淨利落地回答了她三個問題，轉身收好青櫻寶劍，正準備邁步子走，卻發現羅盤不在手上。

    想起來了，方纔要打架便隨手扔到了一邊，應該在地上某處。他如此想著，低頭尋找，便看見了坐在地上的黃衣小奶娃。

    他的腮幫子鼓鼓的，發出咔咔的聲音，而手上捏著的，正是已經缺了一個角的追靈羅盤。

    歸一盯著他，腦海裏莫名地想起師父說過的話。

    追靈羅盤和妖刀千尋是一天一地兩件寶貝，專門用於尋找失去之物。可以穿過六界，無視生死，覓得一切心心念念之物。天寶“追靈”只能由有仙緣之人使用，地寶“千尋”則可侍奉凡胎、妖邪，曾經在世間掀起了滅世的血雨腥風，至今下落不明。因此，目前只有他這一件寶貝可以尋物，可以說是珍寶中的至尊寶。它被供奉在藏寶閣的最頂層，設有天羅地網鎖魂鈴，三虎六將式神陣九方，要不是歸一是觀中弟子，有免誤傷的咒印護體，早就死在閣裡了。

    師父如此寶貝的東西，被他偷用本就已經是逐出師門的大罪了，如今竟然還被弄壞了……

    “吐出來！”歸一凝神看見這孩子身上的鬼氣，丟下怕傷人的顧慮，立刻抓著他的兩條腿，倒轉過來猛抖，“快點兒！”

    本抓著歸一袖子的九九手裏一空，抬頭看他這極其不淡定的反應，敏銳如她，一眼就注意到了缺損的羅盤，知道這小傢伙又亂吃東西，而歸一會這般著急的理由是……噢！她明白了！

    “別吐！吞進去！撐死！”九九趕緊跑上前來，一把捂住“撐死”的嘴巴，“快吞！別吐出來！”

    “師姐！”看她那帶笑的眼眸，歸一就知道她又憋壞了！

    兩人一個喊吐一個喊吞，夾在中間的“撐死”被晃得暈頭轉向，忽得卟得一聲——放了個屁。

    一股濃濃的墨水味襲來，兩人都被臭到，下意識地鬆手退開，小傢伙便落在地上，打了個滾。

    “好臭。”九九捏著鼻子，在面前扇了扇，便見一臉嫌棄的歸一又衝向戰場，她只能憋氣迎上，本以為還是一場拉鋸戰，卻見那孩子爬起來，舔了舔嘴唇，又打了個飽嗝……

    歸一腿一軟，坐到地上，嘴裏喃喃著“完了”，而九九卻哈哈大笑，抱起“撐死”打了個轉。

    這下好了，弄壞羅盤的歸一回不去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