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師兄牽著幼年的自己，抱著襁褓裡歸一，慢慢走向道觀門口。

    九九盯著眼前的場景，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她已經在這黑暗中站了不知有多久了。

    過去的一幕幕就像是走馬燈一樣的出現在他眼前，有的時候他感覺身臨其境，有的時候又好像現在這般，只是一個觀眾。

    她忘不了剛纔看到的那一幕。穿越時空的酒桃一一確認了重新開始的世界，最後抱著已經變作半仙嬰兒的兒子來到了丘鳴山門。

    她低頭將他放在石階上，把桃枝放在他身邊，滿含熱淚地說了離別的話，便走到一旁的樹後，一直看著蹦蹦跳跳的九九出現。

    確認九九抱起歸一，拿起桃枝往上繼續走了之後，以生命為代價，讓一切重來的她終於安心地化作了花瓣，隨風而去。

    “我……就是酒桃……我在另一個時空......是歸一的……母親？”

    九九被這駭人的真相驚得說不出話。

    從小就聽歸一說，他記得母親把桃枝放在他身邊後就離開，卻從未想過，那就是自己......

    她捂著嘴巴，猛烈地搖晃著頭疼欲裂的腦袋，一睜眼，便從漫長的回憶中清醒。

    “哈……哈……”九九看著頭頂上盤旋的螢火蟲，猛然爬起來，看著還在火堆旁添柴火的老婆婆，“這不是真的！你為什麼要讓我做這種夢？！”

    “是不是夢，你自己心裏最清楚。”卦卜婆婆就知道她會是這種反應，語氣平淡，“酒桃仙子，原本你逆轉時空，只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讓你的本體煙消雲散，可你爲了保住你的兒子，支付了額外的代價。你將用你所有的師兄，換你唯一的兒子活下來。”

    “什……”九九睜大眼睛，更加難以置信，“難道說師兄們的事跟我有關？”

    “你做了十世的人，就有十世的因緣。你的遭遇悽慘，於是，他們再與你相遇，就是爲了回報你的一片真情。”卦卜婆婆用一根木枝戳了戳火裡的柴火，“這一切都是因果，你不必自責。”

    “那……青煞……”

    一下子被灌進了上千年的記憶，雖然婆婆還省略了她在人間十世的回憶，可光是目前知道的資訊，都已經讓她的腦子快要轉不過來了。

    “你終於問到我家殿下了。”卦卜婆婆嘆了一口氣，“他在死前曾經許過一個願望，那就是他會永遠不變。也就是說，他強行保留了那份回憶。”

    當時間流轉回到百年前，世間萬物乃至天帝都不知道一切重新開始，青煞卻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度過了非常痛苦的一百年。然後就和未因時間倒流而喪失記憶的地獄柳做了約定。把有關於之前的記憶，都給了這一族。”

    而地獄柳也因為承受過時間流轉，可以在一定範圍內將時間不斷重複，以獲取數倍的靈魂。

    這一點，被希望練出鬼將的賢午看中了。

    青煞和酒桃當時都沒有將心思落在那個讓金瞳忽然變強的男人身上，地獄柳們也一心只有支援青煞未來君臨天下。

    誰也沒有注意到，擁有黑龍之力的人，正在暗中一點點積攢著力量。

    “地獄柳離開了地府，這也是約定的一環。他們相信青煞擺脫了對酒桃的迷戀後，一切就將如預言所說……可實際上，並不是這樣。”卦卜婆婆自認為比任何人都看得久遠，“酒桃仙子，他心裏始終有她的影子。就算是失去了記憶，他也在遇見了九九你之後，喜歡上了你。”

    正如他當年發誓那樣。無論酒桃仙子變成什麼樣，是人是妖是魔是仙，他都只愛她。

    “只要這份感情在，他就永遠不可能成為傳說中的救世主。他現在的對手，不僅僅是天庭，還有勢力不詳的賢午……地獄柳一族已經全滅，你也再沒有扭轉時空的力量，這一次，已經不能有半點差池了。”卦卜婆婆閉上眼睛，“所以，九九，我誠心誠意的懇求你。”

    “懇求我？”

    九九有種不詳的預感，看著婆婆那乾癟的嘴唇，極其不想聽接下來的話。

    只聽她說：“懇求你，替他斷了這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