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個，從天上跑下來之後，找了好些個地方，都覺得不合適……”用頭槌擊敗了弟弟，有著一顆白頭的哥哥開口說。“到了這個地方之後，我們才發現，這裏簡直就是個風水寶地，山上和山下的氣息完全不同。這種天然的格局，很適合我們用來下套。”

    “下套？”這一聽就不是什麼好詞，他們兩個乾的也確實不是什麼好事。

    “嗯，對……我們就是靠下套才能夠成功嘛……”仙草點點頭，看樣子很委屈。

    畢竟這就是他們的生存模式，卑鄙歸卑鄙，那不也是沒有辦法嘛……

    “我們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把他們的靈魂分割出來，我們這種技術是很先進，跟你們拿刀砍不一樣，我們可以均等的把善和惡分開，當然了，每個人身體裡面的善惡是不一樣多的，我呢，負責分善惡，我弟負責給他們形狀。他是管時間，根據惡的大小不同，可以給他外化出不同的年齡。”

    兩兄弟爲了讓山上人跟山下人能夠順利的開始長達多年的消耗，將惡的一面單獨抽出來，混合著原本軀體的影子，形成了第2個肉身。惡的化身根本來的村民幾乎長得一模一樣，只不過他們的面貌會比村民們大一些。

    “我們就帶著惡的化身在山上生活了大概十幾天，給他們植入了假的記憶，讓他們以為自己在山上生活了一輩子，那些個栽種的技術，也是我們教他們的，我弟弟能夠操控時間，所以能夠讓莊稼立刻成熟……”

    “等一下，山上的人見得到你們？”九九打斷了仙草的供述，“他們見到你們長這麼奇怪，難道不害怕？”

    “我們當然是有變化的。”仙草不知為何有點驕傲。“雖然我們只是仙草，但是我們會36變哦。”

    “哦，真厲害。”青煞很不走心的誇了一句。“說這種沒有用的話，繼續講正事。”

    “我們跟他們說，我們是仙人，當然，我們也是施展了一些小法術讓他們相信這一點。就像我剛纔說的，讓莊稼馬上成熟之類的……對了，我們還給他們變了一些綢緞，都是我們走的時候從織女宮偷的。”

    的確，普通人看到這些東西都會相信對方非同凡響，再說了，這兩株仙草的確是給了他們不少好處，所以他們會言聽計從，也很正常。

    “當時我們就發現了，山上的突然很肥沃，山下的土壤很貧瘠，山下村裏的人一定會爲了生計上山，他們就一定會撞見這邪惡的化身。”仙草有了全盤的計劃，他們就像是天機命盤一樣，操控著這群人的命運。“我們之前就讓惡的化身戴上了面具，這樣一來的話，他們見到山下的人，會心生疑惑，因為長得跟他們一樣，只是更加年輕，但是山下的人並不會看到他們的樣貌，反而對戴著面具的他們產生好奇。”

    疑惑與好奇，是這兩撥人會繼續接觸的源頭。

    “我們住在山洞裏都可以想得到，這群傢伙一定會跑來問我們，為什麼山下會有跟他們長得一樣的人。我們當然會故作驚訝咯，然後讓他們想個法子好好確認一下，山下的人是不是每一個都跟他們長得一樣。所以他們就以送米為由，強行要求每一個山下的人都上來，確認了，他們每一個人的長相。”得到惡化身的反饋，雙生仙草早就等好了，把事先編好的說辭講了出來。“然後我們就跟他們說，我們已經算卦，算出來了，其實山下的那幫人，是過去的他們。現在的他們能夠在山上過上這種優渥的生活，完全是因為過去的他們做了一系列對的事情。現在山上和山下是兩個時空，如果不逼迫山下的人按照對的行為生活，他們所處的這個時空就會慢慢消失。過去的人改變了他們的行為，即便是一個小小的行為，都會使得原本的未來消失，誕生新的未來。”

    九九聽他的這個說法，忽然想起了裘白對歸一說的話。

    過去和未來，兩者之間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如果沒有現在的努力，就不會有將來的成功。這個道理是對的，但是被這株雙生仙草利用來欺騙他人，導致原本來自同一個靈魂的兩個化身開始了對立之旅。

    聯想到村民們說到的那些古怪的事，以及山上人做出的一系列古怪的行為，九九忽然明白了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所以說，山上的人才會拿著那個本子去逼迫山下的人，因此產生了矛盾，你們想看到的就是這個，對嗎？”

    “當然了。”白頭仙草點點頭，“這個矛盾可以持續很多年，因為惡的化身一定會爲了保全自己，而不斷的向山下的人提出這種不合理的要求，而且想要窮盡一切手段讓山下之人按照冊子上的事件進行消耗。”

    “惡的化身，是自私吧？”九九皺眉道，“爲了自己的利益，明曉得這些理由很奇怪，還要這樣去做……甚至不惜毀滅對方……”

    “對啊。所有的惡當中，最恐怖的就是貪婪和自私。只要有了這兩個東西，任何的善良都無法感動他們。而且他們還會讓善良轉變成惡。”白頭仙草其實覺得兄弟倆這一次挺成功的，因為他們讓化身們成功地打了起來，並在一旁吸收著消耗的靈魂之力，增長了不少修為。“你看山下那幫人，最開始一直在忍耐，後來還不是拿起了屠刀，決定要好好戰鬥？”

    “你們就不能直接吸收人類的靈魂嗎？”99實在搞不明白，為什麼仙草要布這麼大一個局，這又費工夫又耗時間，還需要動腦子佈局……

    “直接吸收人類靈魂，忽然間這裏少了一個村子的靈魂，你以為地府的鬼差他們不會有察覺嗎？”

    仙草做事謹慎，完全是出自於他們羸弱的戰鬥力。

    再怎麼厲害也不過是一株草，植物的行動力是有限的，尤其是修為較低的仙草，唬唬凡人還不錯，要是真的遇見了鬼差這等的正統神仙，分分鐘被抓回去燉菜吃。

    “的確，你們這種方法很難被發現。”靈魂的內耗，是悄無聲息的，等他們只剩一個空殼的時候，仙草們就可以逃跑，而且他們逃跑很久之後，空殼纔會化為一縷白煙，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善的化身是白煙，惡的化身是黑煙。

    因為相互爭鬥而被掏空的靈魂，在靈力的催動下，外殼一下子化成了粉末，隨風而散。這就是他們肉眼所看見的“煙”。

    “你們為什麼不在天天好好修行，非要到這人間來作惡，佈下這麼一個可怕的局，就爲了吸收人類的靈魂嗎？”九九譴責起他們兩個來，“你們這樣的做法實在是太卑鄙了，你們這是在毀了別人的一輩子！”

    “我們要是不下凡，什麼時候才能得道？”仙草嘀咕起來，“你們這幫動物，最多也就修煉幾千年，我們植物呢？動不動就是10萬年。我和弟弟才2萬年修行，要是天天老老實實的喝露水，還得等8萬年！那都等到什麼時候了？”

    “那你也不能自甘墮落呀！你這要是成了妖草，今後可就在也登不得仙道了。”

    “登不得就登不得，一點力量都沒有，在那天上幹啥呀？”成天被人家欺負，揪葉子，抽汁水，不如到這凡間做一株妖草，快活自在，還能夠大顯神威，讓這些人都怕自己，拜他們為個王什麼的。

    “你們在天上，有著大作用。必要時候還能救人命，這都是莫大的功德。但真的得道了，就能永生在世，脫離輪迴之苦，你會得到非凡的力量，起死回生，無所不能。”青煞開口道，“誰叫你們目光短淺，主動放棄了這大好的機會，現在只能被這位鬼差帶回去泡茶喝了。”

    “我……我什麼都交代了，你們不能放我一馬？”仙草還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呢，還以為可以得到黑無常的手下留情。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一套，是白無常的懷柔政策。對黑無常來說。坦白從嚴，抗拒就義。你要麼死，你要麼說，不過也沒有差別，說了也得死。

    “走吧，去閻羅殿上再說一遍。”黑無常抬起手，袖子裡忽然鑽出了三條鐵鏈來，一下子就困住了仙草。

    “哎呀，放開我呀，你不能這樣對我……”仙草哇哇大哭，“我要當妖草……我要力量……你放開我……”

    黑無常稍微拉動一下鐵鏈，那仙草便在地上拖行，另一個昏厥的也醒了，見哥哥在哭，自己也跟著哭了。

    “吵死了。”黑無常又掏出了針，“你們兩個再哭，我就……”

    針尖閃了一下冷光，看起來尤為可怕。

    “誰哭了？誰哭了？弟弟，你怎麼這麼愛哭呢？”

    “我沒有哭，是你哭的，哥。”

    見仙草收起了眼淚，黑無常這才把針收起來，他又看見了13殿下的目光，還沒有說話，就聽見青煞說：“果然是百試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