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關於關中饑荒的問題，聖上又採了申大人的意見排程用人，這申大人當真是聖上眼前的紅人啊！”

    “柯大人你有所不知，聽說這申大人，並不是靠著自己的才幹才能得到這麼多垂愛的。”

    “我昨日也聽李大人說了，這申大人……”

    “勿復多言！小心被正主聽見……”

    已經聽見了好嗎？

    此時當值散朝之時，由於宮內不允許自帶護衛和車架，所以此刻參加早朝的官員們都零零散散不緊不慢地走在宮道上準備出宮。

    申秋孤身一人走在幾個同品大官前面，原本以後麵幾位官員離申秋的距離來看，他們如此小聲的私語絕對不會為申秋聽見，奈何申秋是個習武之人，耳力超群，自然把剛纔他們的議論收入耳中。

    他忍不住鄙視地翻了個白煙，裝做自己沒聽見的樣子，加快腳步準備出宮回家。

    “申大人且慢——”

    申秋聽著自己身後拖長了音調惹人生厭的熟悉聲音，煩得腦門上立馬跳了根青筋出來。

    他本欲裝聾作啞，沒想到那聲音的主人快步湊了過來擋住了申秋的路。

    “張大人還有何事？我今日府上還有幾位貴客光臨，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日後再議。”申秋不卑不亢道。他確實沒說謊，有幾位朝中二品大人早就約好了今日登門拜訪，他爲了更好地完成計劃，自然要好好招待他們，提高自己在朝中的地位。

    張文久臉上顯出一種幾近是嘲諷的笑容來，悠聲道：“貴客？難不成是聖上？”

    在他攔截申秋之時，周圍原本在行走的大臣就已經好奇地停下腳步朝這邊靠攏，這下聽了這話，不由得開始竊竊私語。

    申秋面色一沉，開始回想這幾日宮內傳到自己耳朵的那些無稽之談。不知是誰，開始在朝中散播他申秋是靠爬上顧子宸的床，用身子來討好顧子宸才取得了現在顧子宸的信任。

    原本申秋的晉升速度就讓許多人羨慕嫉妒恨，加上申秋常常入宮陪伴皇上，朝中關於兩人不正關係的閒言碎語本就多，只是懾於申秋在皇上面前的特殊地位和分量纔沒有引起什麼大的風波。

    而這次正是被有心人利用了這一點，這被有意散播的謠言幾乎是一傳就被相信，不過兩三天功夫，朝中大臣都已知曉這些言論，而且出於各種原因基本都深信不疑。

    他也知道，這多半是太后和張文久一夥人辦的好事，畢竟當年自己還是“沈魏琛”的時候，太后就視他為眼中釘，現在改頭換面後的自己也跟皇上一樣走得很近，甚至還在朝堂上成了頂樑柱。自然也會引起急於要屬於自己派系繼承人的太后怨恨。

    其實這幾日，像今天這樣在申秋的背後竊竊私語、指指點點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不少次。

    有些原本自持公正清高的中立派別，也開始受這些謠言所影響，見了申秋也不像之前那樣客客氣氣打招呼，而是十分沒有禮貌的無視。

    申秋自認身正不怕影子斜，也懶得去理會這些事情。

    不過看來今天，始作俑者是忍不住了。

    申秋冷笑一聲，道：“那張大人不妨與我一同回府，看一看究竟是不是聖上來訪。”

    張文久聞言又是冷嘲熱諷道：“隨你回去看？怎麼，看你如何勾引皇上？”

    此言一出，群臣立刻譁然。

    “這——張大人萬萬不可胡說！”

    “怎樣？我看申大人所提之議案也沒體現什麼絕世才華，如此受聖上寵愛必然別有他法！”

    “上次是沈魏琛，這次是你申大人，皇上身邊為何都是你們這種賣身求榮的佞臣！”

    ……

    一片喧譁中，申秋沉著臉不說話，只是死死盯著張文久。

    原本一臉得意的張文久被他虎狼一般的兇狠眼神嚇到，竟是轉了目光不敢再看他。

    “各位大人——”蒼老尖細的聲音響起，眾臣紛紛停下口舌。他們都聽出來是皇上親信胡總管的聲音，知道是皇上要傳話給他們了。

    胡春甲雖是個公公，卻也因為常年陪伴在天下權勢最高之人身邊而漸漸生了威嚴氣場，他環顧四周後，直視著申秋的眼睛，聲音卻不止是對著這一人說：

    “皇上聽聞大人們在這邊起了爭執，特有請申大人、張大人、李大人、柯大人、徐大人去御書房共同商討。”

    未被提及的大臣們則趕緊撤了，幾個被點了名的官員則戰戰兢兢，隨著胡春甲去了御書房。

    申秋想，顧子宸多半已經聽聞了這幾日朝廷上所傳之事。把這幾個地位比較高的大臣叫去，應該是想借此幫自己一把，替自己在朝堂正名。

    他心裏頗不是滋味，自己即將要對其復仇的人，卻上趕著幫自己補平復仇計劃中的紕漏。

    他原本已經平靜堅定下的心，又開始動搖了。

    待到胡總管通報後為幾位官員推開書房大門時，申秋這才發現，顧朗琪早已在書房中！

    顧子宸聽得開門聲從奏摺中抬頭，一下就看到了為首的申秋，原本緊繃的冷漠面容瞬間柔軟下來，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溫柔笑意。

    申秋一愣，連忙低下頭，走到顧朗琪身邊站好等著顧子宸說話。

    顧朗琪離得近，顯然也看見了顧子宸看到申秋後那一瞬間的變化，他捏緊了藏在寬大袍袖中的拳。

    雖然知道讓顧子宸愛上申秋是申秋復仇計劃中的一部分，但他還是見不得有人覬覦申秋。“來吧，諸卿，說說你們到底是爲了何事聚眾喧譁？”

    顧子宸放下奏摺，看似漫不經心地緩緩道，眾人卻瞬間感受到了那屬於帝王的懾人威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