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異能課以後，純上門來的頻率莫名提高了。卿頭一次知道有人天天粘著自己是個什麼感受，原本還以為自己會難以適應，但只消兩三天功夫她就完全放鬆，竟然還挺喜歡和純的相處模式。

    “哇，你開始佈置房間啦！”純這次一進門就感嘆她房間的變化，卿笑笑，指給她看新添置的各色裝飾品。純誇著“好品味”，一邊在她房間裡轉來轉去。

    “最近慢慢從長寧置來的，應該是大件到了所以看起來變化會比較大吧。”卿跟著純邊走邊介紹，“要不是瘟疫期商品缺貨，我現在那一面牆就都換成硨磲的了，不至於還要等下一批海國進貨過來。”

    她的房間突然擁擠起來，然而卻擁擠得規規矩矩。到處可見精緻昂貴的工藝，和色調及空間結構完美契合，物品之間風格配套，繁複而不庸俗。卿解釋說，她把房間的掃描模型發給了避難到長寧的數位前知名設計師（據說這群設計師的大作包括沙漫家族和埃得家族在全境內數個重要宅邸的裝飾），指定他們給自己設計一整套“濃墨重彩”的室內裝潢。然後卿選了自己最喜歡的一套，隨便設計師開價，貨成付全款。

    “為什麼要‘濃墨重彩’，雖然裝出來真的好漂亮啊，但是這個詞很容易被誤會成俗套吧？”純癱在她的絲綢床單上不停地翻滾。

    “嗯話是這麼說，可是我只有在房間裡塞滿東西才能獲得滿足感。不僅僅是物品，要在色彩和空間感上也滿滿當當的！”卿很滿意現在的這個樣子，“我以前在冰宮的寢殿裡，中間只有一張床，所有的牆壁都鋪滿了鏡子，一個人好像住在一個沒有邊界的黑洞裡，睜眼閉眼看到的都是無數個自己。現在我不要了！我要睜開眼睛就看到美麗的東西！看！到！眼！花！”

    純不住點頭贊成。

    “要求比較寬泛估值又很誇張，我擔心對方會當做開玩笑不認真做設計，所以在網站的匿名身份認證無誤之外，我還私聊設計師告訴他我是渧爾卿。”卿叉腰坐在床上，“然後……都要裝完了，他居然到現在還沒開出價錢來，還說我只要回贈一條頭紗就能把費用全免，你說我是不是要投訴他騷擾？他居然以為我會考慮這點錢。”

    “哈哈哈哈~你這還沒出門就出名了，我覺得你要是和刀鋒一起直播，他的粉絲肯定要指數上漲呀！”純大笑著跌進她的枕頭堆裡。

    “喏，還差一個娃龕，我這裏的東西就基本齊了。”卿指著臥房的一角，“那裏是我專門留著的，我最喜歡的人偶師在瘟疫中去世了，沒辦法再入新的娃娃。這裏和冰宮的置換連結也沒有修復，所以……我希望下次回冰宮以後，可以把我的娃娃們也轉移過來。”

    “娃娃？”純爬起來摟住她的腰咯吱，“你真就是個小女孩呀~你自己好像個漂亮娃娃，還要玩娃娃嗎？”

    卿癢得在床上笑成了一卷兒，好容易逃脫純的“魔爪”，縮到床頭去抱著枕頭喘口氣：“不是啦，我不玩娃娃，我佔有他們！”

    純不能理解地做出思考的表情。

    忽然轉換器響起了提示音，她們兩個趕快跑到客廳裡去開啟投影。

    “上課啦上課啦。”純盤腿坐在地板上，卿給她也拿來一塊墊子，純搖搖手不用。

    大家早就得到通知，這一堂是理論課。但是課程開始的時候斯科特並沒有出現，反而是那個來時不小心被卿變小的黑眼圈大叔站在那裏苦大仇深地盯著他們，震驚得大家除了冀以外全都在瞪眼睛。

    業這個對所有事都不以為然的居然也在瞪，眉骨把眼球的形狀都壓扁了。

    全員到齊，零和次也兩個長寧的也在座，他們似乎對河之成已經很熟悉，雖然也象徵性地瞪眼，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而冀一向不來上理論課，這次又用不著做教具，他的在列就顯得非常奇怪了。

    “今天斯科特罷工。我只是公道地說一句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不擅長教課。他就說：你既然這麼好為人師，怎麼不去給那群小崽子上上課。而我說：上就上。”河之成聲線低沉附帶一股濃濃的怨氣，還有點奇怪的口音，“那我今天就順延講種族內容，上次你們講的融體準確的說並不是種族，因為融體屬於川族。但是斯科特對此並沒有作出明確區分，我要更正這一點。吉爾次也你有什麼問題嗎？”

    “河導士，你要常駐嗎？斯科特導士真的說我們是那群……那個什麼嗎？”次也放下舉著的手。

    “巴不得早點走，我只是把他的心裏話說出來了而已。現在看誰再問一遍這種廢話就給我出去。”河之成說著開啟課件，“好了我們開始上課，今天講水生高等文明，從種族層面上講分為龍族、蛟族、虺族三種，而蛟族內部下分海蛟族和川蛟族，虺族內部下分人虺——又叫人魚、叉虺和泥虺。聽我講完最後再問問題。”

    又在舉手的次也和艾妮、純紛紛放下了手。

    “我知道你們已經對這些水生種族有一定的基礎瞭解，所以我也不多廢話，介於需要你們瞭解的重點內容是海蛟族，其他非重點內容有部分人並不瞭解，我放到最後再講。”河之成調出影象，許多條上半身是人形的蛟在空中游來游去，“但還是要有必不可少的開場白。比如從三族之戰時期直至今日，海洋諸原生文明都被我們統稱為‘海國’。但是實際上‘海國’在狹義上所指的僅僅是海蛟族。這一種族也是海族中最繁盛的佔據統治地位的一支。吧啦吧啦，這些基礎概念你們都知道了。”

    他將游來游去的幻影關閉，換上了蛟族的模型，逐步分解了特徵：“蛟族之所以成為‘蛟’，是因為在其完全形態的眼睛上眉部分，有兩條凸起的外骨骼在眼前交叉。你們看到的影象基本上都是半人半蛟而不是蛟的完全形態。海蛟族大部分不具有完全化形能力，只有佔族群極少數量的‘廣主’級別的老蛟能整條從頭到腳化成蛟龍。你們沒聽錯，蛟的完全形態是可以叫做‘蛟龍’的。”

    “他們的上半身看起來像人，但事實上和人類比起來他們身體的內部構造更像魚類。身體從髮際到鰓後以及整個背部都有鱗片，因此蛟族都喜歡打理和裝飾自己的鱗片。他們依靠腮呼吸，體內有鰾。看他們的眼睛是沒有眼簾的，真正的蛟族睡眠時不會瞑目。你們可以看到他們的面部骨骼和面板狀況和人差別很大，關於這種類人外表，根據以往的研究人們認為這並不是蛟族原生的樣子，而是在和外界接觸之後發生的變異。其中重要的一點是光的影響，人類千年以來的深海活動已經讓蛟族居住的海底一片通明，爲了適應和外族的交往他們主動化形為外族的模樣，但是這不能解釋為何他們如今大部分不能變回完全形態。目前學界對此有很多種看法，由於沒有定論，這個問題留待你們課後查閱資料進行考證。”

    “蛟的下半身為腹面環節短龍尾，因為這個類龍特徵，完全化形的蛟纔有資格被稱為‘蛟龍’。普通的蛟人下半身只有尾沒有爪，廣主的下半身要比普通蛟人長數倍，有雙爪，腹鰭的數量不一定，甚至也不一定對稱。完全化形後無論會在額上出現龍角，無角岔。而雄性在身前的洩殖腔口有比上身還要長的胸須，可以抓握，雌性則無須。”

    “你們大概都覺得蛟族的社會仍然很原始，我可以告訴你們這個說法‘基本沒錯’。他們的原始和環境有著密切的關係，海族所處深海是勢質沉積的絕佳土壤，在棄人還佔據地球時海族就已經因為充分浸染勢質而盤踞了海洋，海族的異能也就格外強大。他們的生活需求大多依靠自身能量就能夠滿足，沒必要發展生產，何況深海的水壓限制了現代科技產生的條件。另外，海蛟生活的領域很不利於與外部文明的交流，古久的宗教、法力統治而沒有形成現代制度，如果不是人類深潛上的成功，他們連現在的封建宗法社會都難以形成。”

    “一如人類長期難以深入海洋，蛟族的身體構造也使其無法進入淺海。一旦離開了一定深度的海底，他們的身體會因為壓強變化而爆裂慘死。不過，完全化形後的海蛟族是可以離開水面活動的。還有一種蛟族本身就屬於淺水，隨時隨地都可以完全化形或者化形成人類上岸，但相應也就無法潛入海蛟的深度。”河之成攤開手，“這就是川蛟族，脈原大陸上僅存的蛟族遺脈，生活在脈川幹流。你們看，現在正在講話的這個人就是僅存的一條川蛟，我死了這個種族就徹底滅絕了。”

    捏住他的時候要是稍微用點力……？喬捂住臉，懷疑自己是不是曾經差一點滅掉一個種族。

    “我還沒那麼容易被你捏死，縮小咒不能減弱勢能，你不放手我也有的是辦法離開。”河之成猜到了他的想法。大家一時不知道應該把同情的目光給他倆誰。

    “海蛟族是卵生，一條雌蛟一次可以產上千枚卵，這些卵中一半左右會孵化出新蛟，剩下孵化慢的就可以作為食物吃掉了。”河之成繼續講解。

    次也做出噁心的表情，艾妮卻一副不以為然的口吻：“我還吃過呢，挺好吃的。”

    河之成定了定，道：“但是因為沒有天敵，即便這樣蛟族的數量還是爆炸式的增長。而且蛟族壽命極長，大多都可以輕鬆活幾百，少量可以達到上千年。所以蛟族有一種很奇特的習俗，就是每隔一二百年，就會有大批次的蛟族在本能驅使下游入爆發的海底火山熔岩內自殺，蛟族的自殺傳統像是原始時期調節種羣數量的極端做法。然而，每次自殺的蛟全部都是年輕的蛟，老蛟是社會的頂層，也是族群中的核心。這個社會體系，在所有的水生文明中都是一致的。一會兒我們講水生三族轉化的時候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