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會晤
“啥?你說我們的任務是做掉渧爾德?”
“哎老哥不好意思我可以確認一下這是我認識的那個渧爾德嗎?那個搖搖手指頭把大夏天的深水港凍成千山鳥飛絕、咱們差點掀起內戰才從元/首位彈劾下來的渧爾德?”
“這他媽還是反噬進階版的??”
“啊我的小心肝肺腸子肚兒呀這個疼呀,張師士咋不直說叫咱送死去呢?”
紅髮美女捂著胸脯趴在桌子上扭。連著問了那一串問題的她像是半條魂兒隨著話音飄出去了,好看不中用的腦袋裏除了懷疑人生還是懷疑人生以及懷疑人生。
澤爾森也開始懷疑,自己把她叫回來的決定到底是在哪一根腦神經錯位的情況下做出來的。
“梅,別鬧了。”他叩著桌子。
“哦。”紅髮美女看了下場合,趕緊慫兮兮地立正背手。
現在這間不大的會議室裏坐滿了人,準確的說是圍著他們兩個坐了一圈,一共十二個,渧爾源也在其列。她左手邊並列兩個穿著軍官制服的男人,一個身形不粗卻滿臉硬漢氣息的絡腮鬍子、另一個有著一雙長長的細眼睛,輪廓帶幾分俊秀;細眼男人對面是個年貌十五六歲的金髮女孩,眼神中滿是她這甜美樣貌不應有的兇狠。
“梅,你怎麼穿著城警制服來的?”渧爾源面向紅髮美女。
“沒辦法了,棄原邊境不穩定,我到海國的時候出了動靜,得趕緊變裝往這邊趕。”梅把紅髮撩到背後去,“平民不好過海國,軍警這個時期在城區又太招風,只能換城警,但城警一般又是結隊出動,我就只好叫元/首安排了懸車隊掩人耳目。”
“哈,肯定還是有人會想多——不過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麼了,反正他們遲早要知道渧爾德的事。”金髮少女翻著白眼。
“你有什麼高見嗎?卡提埃得。”細眼男人把眼睛睜大一些,注視著面前的少女。
“沒有沒有~我有什麼,我只是個傳話筒——你呢?吉爾本一。”
“我不具有對抗渧爾德的異能優勢,面對反噬的人又不能使用常規武器,只能來聽聽你們的主意了。”
“卡提,你要傳什麼話?”澤爾森干預了他們之間的交流。
金髮少女轉了轉淡藍色的眼睛:“埃得家族攝政族長讓我帶個話,埃得家族不會參與你們這點鳥事。張埃得自己惹出來的麻煩讓張埃得自己解決,他是全境守護者‘源流’,保護長寧的安全是他的職責。”
“如果我是埃得族長,我一定要先切斷你的喉嚨吊在外面喂渧爾德。”澤爾森拄著桌子向她狠狠一瞪,“我相信我還沒聽到‘但是’?”
“真可惜你不是族長咯~好吧,好吧,是有但是。但是,”少女聽到他的威脅反而笑了,“那是你去‘脊椎’討說法之前了,要是渧爾德逼到近處,引來‘源流’出手,我們所有人都得給渧爾德陪葬。你知道‘源流’有多討厭埃得家族,這是多麼好的機會用來無差別幹掉我們呀。”她咯咯咯地笑了一會兒才掩唇繼續,“所以現在的決定是:不,族長還是不會派出埃得家族的援助。不過……”
“再賣關子我就替元/首到府邸去切斷你的喉嚨。”滿臉絡腮鬍的男人說著抽出腰間軍匕“咚”地一聲扎進桌面。
“呵呵呵呵呵呵……”少女趴在桌上笑。
“算了,漓爾統軍,你越罵她越開心。”梅對絡腮鬍說道。
“埃得家族的人沒一個正常。”坐在這一圈裏正對梅的一個男人暗暗道。
“呵呵呵……河之成,傻瓜,你把‘源流’也罵進去了。”少女對那個男人說道。
那個男人抬起方纔一直垂著的腦袋,神色厭惡地望向她,眼底重重的黑眼圈讓那個少女尖叫起來。
“天哪天哪,你這是腎虛嗎?還是說你們那個種族都是死魚眼配黑眼圈,還是你出水的時候忘記變你的怪獸眼睛?”少女笑得前仰後合。
“‘源流’……切。那個結論最早就是從他身上驗證出來的。”黑眼圈仍暗暗嘀咕著,接著低頭想自己的事情去了。
絡腮鬍子不再理會這個話說到一半就沒後文的古怪少女,而是看著澤爾森:“元/首,我聽聞這次渧爾德是為女兒才變成這樣的,我也有女兒,也許能比較好理解他說的那些話。有沒有可能談判?雖然已經反噬,但是憑藉之前您說的情況,他顯然還是有意識的呀。”
“這要看具體的情況了。”澤爾森也暫時放下了少女那邊的傳話,“老漓,我一直信任你的能力。如果不能談判,我也請你加入對抗渧爾德的守軍。”
絡腮鬍點頭:“我義不容辭。”
“這會很危險,甚至有可能……”
“我說過了,爲了保護長寧鎮,以及追隨您的號令,我漓爾達義不容辭。”
“啊偉大的漓爾統軍,你以為你壯烈犧牲就能青史留名了嗎?”少女插嘴,“沒有人會記得我們,即便我們死得再炫,這史詩可沒我們的份。”
“你還有妻女,我隨時給你留出考慮和變動的機會。”澤爾森對漓爾統軍說罷,重新轉向少女。漓爾統軍還想說什麼,但澤爾森搖手製止了他。
卡提埃得剛剛見到沒人理她反而不開心了,她“噗嘶噗嘶”地衝澤爾森挑釁了好幾回,才終於等到對方迴應。
澤爾森挑眉:“‘不過’?”
“不過我會來管你的鳥事!”卡提衝在場諸位甜甜地比了個心。
這回輪到梅翻起了白眼。
其他人也都窸窸窣窣交流著這次的應對策略,但是澤爾森眼裏真正派的上用場的沒有幾個。他們大多都是慣於待在室內做決策的人,而非能上戰場計程車兵。況且對抗異能反噬的情況也十分罕見,瘟疫前或曾還有一些可用的人,但是現在……澤爾森覺得想那些已經沒用了。
梅看著他的臉色,看出他根本不打算傾盡全力去應付這個渧爾德。可是為什麼不呢?這樣火燒眉毛的關頭,不是應該能上的都一起上?頂住眼前危機纔是要緊事啊。
“人員名單已經篩過了,剩下的就是特訓。除了城警軍警,在城裏找些以前擁有異能執照的人帶一下。”澤爾森下達了最後指令,“計劃會隨著渧爾德動向的變化隨時更改,近期請諸位做好隨時應戰的準備。如果沒有別的事,可以散會了。河之成你留下。”
黑眼圈剛做出釋然的表情就被扣下,很是不爽地抱胸繼續悶頭坐好;卡提埃得笑容甜美地第一個消失在了眾人視線裡,然後絡腮鬍子男人也關閉了虛擬影像;其他人陸陸續續離開,沒有得到指令還不肯消失的就剩下渧爾源和細長眼了。
“事態究竟有多緊急?”渧爾源按著勾畫精細的眉毛,“我女兒在‘脊椎’好像出了點事,‘源流’說會按原計劃讓她回長寧待兩天。”
“什麼事,我怎麼不知道?”澤爾森反問。
“斯科特先生沒有通知你?零觸發了‘顫爆’。”渧爾源的樣子完全不介意這裏還有別人,一五一十跟澤爾森說,“聽說冀被傷到了。”
澤爾森什麼也沒說。
“嗯,我留下來是有事情想告知梅女士。”細眼的吉爾本一很小心地插入話題,“令郎與我家次也的相處好像出了些矛盾。”
“哦真的嗎?我可是很•抱•歉的說,吉爾教授。”梅皺著眉表情不服不忿地,“那一定是你兒子很欠收拾咯。”
吉爾本一被噎得啞口無言,只得向澤爾森示意,然後乖乖退出了會議。
“呸,我還不知道我兒子什麼樣?就欺負了怎麼着,小矮子種族歧視,一家都一個樣,埃得家族的走狗,馬屁精。”梅對著空蕩蕩的座位叨叨。
澤爾森原本想留多一點時間在那個被自己強行留住的人身上,現在卻不得不顧及渧爾源的情緒。她最近一直很緊張,比起身邊這些麻煩的人,澤爾森最擔心的還是她的狀態。
“沒事的,她可以回來。”澤爾森點頭,“畢竟渧爾德還沒離開‘禁錮’,所有計劃都是預防。”
渧爾源道了謝,她的虛擬影像也隨即關閉了。
“奇怪了,你從來沒有體諒過別人。”梅溜達向黑眼圈那邊,但她卻回頭對澤爾森說著話,“民族利益大於天,不是嗎?你向來是很冷酷的,別說同情別人有兒有女,你連自己的孩子都絲毫不關心。”
澤爾森沒應。
“我肯定會來的,你還有什麼事?”黑眼圈跟他倒是很隨意。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來。”澤爾森抓著桌沿,“上次帕洛師士被傷到以後,我就知道我們所有人加起來也不可能對抗得了渧爾德,所以我需要一些……”
梅猜中了他想說而沒說的話,紅唇緊緊咬著。
“你的血統太重要了,雖然……我從來都不相信那個基因庫,但是,”澤爾森的目光和黑眼圈的雙眼對視,對方眼睛裏驟然閃現出光,澤爾森又低頭思索了一陣,然後看著梅道,“她一直在證明那是對的,我相信她。”
“滾。”黑眼圈河之成懟了他一句。
“還有一個事情我需要你幫助。”澤爾森毫不臉紅地剛被罵完就接著提要求,“你也聽到了,斯科特現在有什麼‘脊椎’的訊息都不告訴我。你幫我勸勸他,這個時候了鬧什麼小孩子脾氣,他應該離開那個籠子出來為長寧做點什麼。”
“不要答應他,他只是找藉口想要斯科特。”梅對著河之成皺了皺鼻子,然後對澤爾森道,“你果然還是很冷酷。”
“我已經很久沒和他聯絡了,可不敢保證還能不能說上話。”河之成彷彿忘了自己上一句還在罵他的事,態度還平穩地半答應半拒絕著。
澤爾森沒再堅持,他揮揮手,河之成也消失了。
“相信她,哈?”梅冷笑著,湊過來用肩膀懟著澤爾森,“這麼多年了,連她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澤爾森扭頭盯著梅。
梅眨巴著眼睛,她的眼珠像一對閃亮的綠寶石,能讓所有人平息對她的怨怒。但是對澤爾森宣告無效後,她只好將紅髮往腦後一卷,躲得離他遠遠的。
“喂,老哥。”她問,“我難道是唯一的救兵嗎?我們真會死嗎……那可不可以也給我一次考慮的機會啊?我……想我兒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