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迅速定位“裂顏”另一半的去向，調轉車頭向業追去。她的反應很快被對方注意到，業對此有些頭痛但又在意料之內。

    “我報告了斯科特，建議你遮蔽‘脊椎’的訊號，不然他會直接進入你的系統把車開回去。”業好意提醒，“和目標比起來懸車速度更快，得降速纔不會衝到它們前面。如果目標是吸血鬼，我們剛剛在外野上飄的時候就應該被他們注意到了。我不準備攔截，觀察一下就撤，你們最好還是回去。”

    “不行，你一個人太危險。”刀鋒也堅持留下。

    “你不動手不代表它們不會。”卿知道懸車距離已經處在被發現的範圍內，上升高度會引起警覺，便緩緩維持在下方，“我們也不會貿然行動，只是確保你不會被圍攻。它們的數量有點威脅。”

    “偵測到的範圍內已經有五隻了。你們才比較容易被圍攻，海拔太低了。”

    “你的拔升高度也不夠，該不會還是想攔截？”

    “那要看機緣。”

    卿太懂他了：“族長，你有的時候很剛愎呀。”

    “承蒙讚許。看到你東南方了嗎，那裏有隻落單的。”

    卿只能在控屏上看到目標標記，刀鋒從後座欠著身，聽著他們的話往東南向窗外看去。

    “我覺得是它們發現了我們，故意分頭走。”卿說。

    “機緣到了。”業點著控屏開啟空氣彈的炮膛。

    控屏上的標記突然圍著某個範圍開始旋轉，正在他們三個都緊張地猜測它在做什麼時，這個目標不見了。

    業立即抬升海拔，在進入一定高度後拉下剎車保持懸停。

    “這是什麼情況。”刀鋒低聲說著檢視周圍。卿很默契地降低航速，維持在業的制空範圍之內。她調整懸車的隔音，儘量讓刀鋒能夠更清晰地察覺到反常動靜，但是周圍似乎太安靜了，在這個高度上，居然連風聲都聽不到。

    這安靜最為反常。

    卿關閉控屏，去除了車內僅存的光照，為刀鋒的觀察提供方便。她仍舊看不清窗外有些什麼，但是那黑暗中彷彿涌動著某些東西，像喬畫在牆壁上的黑洞。

    她被吸引著往前窗靠近。

    刀鋒四下沒發現異常，他再次朝前看去，這一看他馬上瞪大了眼睛。

    “卿！”

    卿絲毫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他猛地抓回靠背，隨即面前的擋風窗“咣”“咣”兩聲捱了某種強力的攻擊，好在窗子只是皸裂。那襲擊者沒有露面，他們感到有什麼踏得車體上下顛簸，沉重的攀爬聲衝到了他們頭頂。

    “只有一隻。”業傳來了影象，“但是他的速度太快，無法保證命中，你們現在趕快撤回‘脊椎’！”

    “好，現在就……啊——！！”

    懸車車頂被鑿得凹陷，卿震得一陣發暈，急忙抱緊座椅安全扣，刀鋒從後面抱住她，然而襲擊者引起的搖晃越來越厲害了。業試圖遠端操控對方的那半懸車，卻發現自己沒有許可權。

    “卿！你怎麼樣？”刀鋒撐著車頂，那一次次撞擊隔著車皮砸在他背上，卿稍微緩過來了，立即開啟高速巡航，“準備好。”她按下油門，懸車加速倒衝向“脊椎”，業也立即開動，緊跟而上。

    “甩掉沒有？”卿被這股加速衝得反胃。

    “沒有，小心！”刀鋒再次承住一擊，而襲擊者此時似乎放棄了對頂棚使勁，車內傳來尖銳物體抓在車皮上的噪音，它爬向了左側，開始用力夯砸車體側面。

    “不行，這樣下去……”卿已經看得見“脊椎”的燈光，但是側窗已經承受不住那麼強的力道。

    “我出去。”刀鋒說。

    “不行！這個速度你會被甩掉的！”卿喊他不住，轉臉一陣狂風幾乎把她吸出車外，刀鋒已經頂開車門露在外面，卿只能降速配合。

    刀鋒抓穩車門探頭向上望去，看到襲擊者的一瞬他驚愕不已，趴在車頂的那傢伙長著一張少年稚嫩的臉，雙目亮得穿透夜幕，一襲黑斗篷在狂飆中跳躍，如同黑色的火焰。

    然而在打上照面的一瞬少年似乎失去了攻擊欲，他對著刀鋒呲牙並迅速後退。刀鋒趁勢爬上車頂試圖抓住他，然而少年的反應極其靈敏，以懸車為掩體上下前後肆意躲閃，高速飛馳的懸車對他而言如同靜止，刀鋒竟連斗篷都抓不到。刀鋒察覺到對方並不想戰鬥，但是剛剛那傢伙顯然想將懸車鑿穿，現在為何突然撤退——也許是因為他們的位置越來越接近“脊椎”了？

    狂風讓刀鋒很難站在車上，他根本騰不出手去抓這隻鬼怪。

    忽然少年扒著車皮停住，騰出一隻手來戳了戳腕子，刀鋒看到他那手上戴著的轉換器手環亮起來，一個懶散無賴的聲音響著：“呆子李——交給你什麼事兒你能辦好？做不掉就撤吧，被抓住你可死定咯。”

    少年的眼睛一轉，冷漠地瞥向刀鋒，刀鋒渾身都繃緊了。

    “刀鋒！”卿向他的手環傳話，“不要動！”

    業瞄準那個少年，空氣彈蓄能完畢。

    “對方也是血族。”少年對自己的同伴回話，然而在這瞬間他被空氣彈猛地擊中，黑斗篷扭曲成一個漩渦卷著他跌倒，少年差點掉下懸車，但他還是抓住了，痛苦地弓著身子滑落到車頭。卿在車裏看到了掉在前窗身影，她開啟車燈，強光將少年的模樣照得一清二楚。尖耳，尖銳的獠牙，夜色中精亮的眼睛——時間凝滯在視線相撞的這一刻，少年也看到了卿，他露出驚慌的神色。

    業再次鎖定目標，刀鋒也準備著抓捕。少年又看了看卿，好像在竭力確認著什麼，但他沒有時間猶豫了，趕在第二發空氣彈來臨之前抱頭變成蝙蝠滾入了黑暗。業見他向着與先前不同的方向飛去了，驅車追了一段忽然停下。

    刀鋒翻回車內，卿解開安全扣轉身抱住他。

    “沒必要繼續了。”業對他們說著，自己也調頭回來。

    “那邊是瘟疫盤踞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