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喜歡你房間的風格。”冀透過讀心術告訴卿。

    “不過你的房間看起來和我的一點都不一樣。”卿還想到自己也很喜歡他的風格。

    “我喜歡你的特色，越是有個性的我越喜歡。但是，如果讓我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我會覺得有些‘太滿’了。”

    “我也很喜歡你的風格，但要是讓我生活在裡面，我會覺得‘太空’了。”

    冀抬起頭拄著下巴看她屋裏的裝潢，他一來便感覺到這樣滿當的佈置是源於卿有著嚴重的收集癖。當卿給他們展示娃娃的時候，這種感覺終於得到了證實。這種慾望的本質，在卿之前的行為中也體現出來過，她在“脊椎”之行中炫耀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在異能課上執著於勢能壓制的降伏咒，正是她天生控制慾和佔有慾的冰山一角——冀篤定如此，是因為自己也有著嚴重的收集癖，只不過，他對一成不變的“死物”沒那麼大的執念罷了。

    他躺著的模樣太誘人了，卿忍不住爬上/床推開喬，搖了搖他：“冀，我給你也來個改造怎麼樣？”

    “好。”冀懶得張嘴，連一句答應都用讀心術。

    “我也要。”喬非要攪和。

    “這可是你說的。”卿說著把蕾絲手套擼下來甩在床上，在胸前交叉起兩條粉白粉白的手臂。

    “握草！！”喬迅速閃開，“你你你你……你小心那啥……你！”

    他喊得零和冀也突然意識到這是頭一次看到卿露出除了臉部以外的面板。

    “沒事！跟你一點會產生‘誘’的感覺都沒有。”卿聽他叫喚才突然發現自己裸露著雙臂，只好故作鎮定。冀見狀爬起來伸手去拉住了她的腕子，卿驚愕。

    什麼都沒有發生。

    “果然上次是因為不穩定連結的波動。”冀鬆開她說道，“‘誘’的觸發也許是可控的。”

    “你為什麼要脫手套？”喬找回了起因，卿伸開手指：“因為要編辮子！”

    “編啥？”喬剛問卿就撲過去揪住了他的頭髮，喬慘叫連連往冀身後躲，卿好像沒再怕的，按住他狂搓腦袋。冀護也護不住了，趕快把零也拽過來，卿湊到零耳邊去叨咕了幾句，零突然一改疑惑的神色，轉頭看看冀和喬笑得格外燦爛。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冀笑看著喬。

    -

    事實正如冀所想，卿和零在那一刻達成共識，並且合夥把他倆做了個“形象大改造”。喬的一腦袋短捲髮太硬了根本編不起來，而冀的頭髮又太細太軟，一碰還掛手，所以編髮折騰了一番只好作罷。但這不能打消兩個女孩子的熱情，卿開啟屋頂的開關，數不清的漂亮小裙子掉下來在床上堆成小山，零給冀塗指甲的時候卿在給喬繫髮帶；喬被耳墜夾得嗚嗷喊叫的時候冀正被沉重的手鐲弄得抬不起胳膊。他們兩個徹底放棄反抗，掙扎在裙子和首飾的海洋裡，順帶埋怨卿那令人髮指的消費觀：這麼多衣服首飾她根本沒想自己戴，只是看著喜歡就隨心所欲地下單。卿還聲稱如果屋裏放不下了，她會開家網店處理處理。

    倒騰到最後，卿和零一人選了一套連衣裙塞給被鼓搗得筋疲力盡的冀和喬，打發他們去衣帽間自己換。

    “啊——累死了。”卿趁他倆去換衣服，倒頭在一堆衣服中趴著。

    “哈哈哈好久沒這麼開心了，喬繫上髮帶的樣子我能笑一整年！”零和她頭對頭躺下。

    “零，你口頭禪又不見了呢……”

    “不要在意，汝猜他倆女裝的樣子會如何？”

    “喬會很刺眼吧，冀肯定漂亮呀，但也沒準會不協調……他雖然外表柔弱，內在卻給人感覺蠻強硬的。”

    “對，他那個氣質總像要發號施令似的。”

    “就是這種感覺！像那種——很酷的女孩。”

    “不，吾覺得他是討厭的男生，而且還是特別淘氣愛使壞的型別。”

    “哇……零對他成見蠻大的嘛。”

    她倆正期待著，衣帽間的門開啟了，她們趕快起身去看，突然異口同聲地：“超！可！愛——！！”

    “咳嗯、別、別看了，老子尷尬死了。”喬把臉撇到一邊。他穿的是一套粉紅色的絲帶蓬蓬裙，被她倆弄了一頭的髮卡，大大的耳墜和身上甜美風格的衣服一點都不搭。但出乎卿和零意料的是，他的女裝扮相居然沒有想象中那麼辣眼睛，反而是喬的痞氣被小裙子一揮而散，凌亂的混搭和他侷促僵硬的站姿搞笑極了，儘管充滿違和卻莫名可愛。

    他們三個幾乎同時在尷尬勁兒過了之後轉過去專注地看著冀——這傢伙——根本就更適合女裝吧！！

    “哎……”冀累得站不住了，靠著喬軟綿綿地坐在地上。薄荷綠的紗質大裙襬一下子蓬得他身邊沒有下腳的地方，絲帶在修長纖細的脖子上繫了個蝴蝶結，襯托得鎖骨愈發清晰。卿和零怕他體力不支昏倒，急忙湊到近旁扶著他。

    “卿，吾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零忍不住湊近了觀察。喬目不斜視地盯著冀，看來腦子已經失去運轉能力。

    “簡直是如假包換沒有任何瑕疵的……女孩子。”卿說著。冀白嫩細膩的裸肩讓她想摸摸看，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用指尖蹭一下。

    冀無奈地低頭嘆氣：“我就是沒有性別的。”

    “這是什麼意思？”卿問著，理智讓她縮回手，但觸感讓她不停地想接著摸。

    “這個……”冀緩一緩氣息，稍微坐起來一點道，“也不知道是不是融體引起的極端情況，我出生的時候，無論是男性還是女性的性徵都不存在，染色體的狀況也很複雜……師士說：‘也許長大以後會慢慢出現某一種或兩種性徵吧’。然而一直到現在，我身上都沒有很明確的兩性特徵。所以究竟會怎麼樣，可能要再等一兩年纔會有定論吧。”

    “融體……但帕洛師士和澤爾元/首都是男的呀。”零不解。

    “所以是‘極端’情況的可能比較大。”冀點頭。

    “那麼冀希望自己是男生還是女生呢？”卿好奇。

    “我的話，希望是男生吧。”冀想一想，微笑道，“因為‘她’是女的，所以，我更希望我和‘她’完全不一樣。”

    “你和‘她’本來就不一樣，你怎麼樣沒關係。”喬好像不希望他提起“她”來。

    “說得也是。”冀眯起眼睛，“我這樣羸弱的身體，就算有任何一種‘性徵’，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是的！我是說你怎麼樣都好，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有、有其中哪一種，我都不介意！”

    “是嗎。”冀轉向兩個女孩，“我相信喬瑟怎樣都不會介意的，卿和零也不介意嗎？”

    他並不是真心在問她們是否介意，他只是在把這個話題完結，卿和零隻能點頭說著不介意，順著他給的坡下了。其實冀自己也未必真的很在意，畢竟隨著年齡的增長，這件事總會有個定論，他在意的是他會以怎樣的方式長大。在冀看來，也許自己終其一生都會是無法屬於任何一方的怪物，拖著這個看似珍奇卻苟延殘喘的病體永遠孤獨地禁閉在“脊椎”之中，連一個可以妄想的未來，都不會再有了。

    “那我就放心啦。”他的笑靨漾開，暖意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