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血染冰河
那披著孝的年輕小夥子瞪了嘉央秋措一陣子,忽然用手肘戳了戳他身邊一個矮個漢子的腰,而後使了一個奇異的眼色。
那矮個漢子竟也朝著嘉央秋措看了過來,他一看到嘉央秋措,那雙原本悲痛異常的眼睛裏突然也露出了怨毒之色。
旋即,那矮個漢子走到一個鏢師模樣的中年漢子身旁,趴在那中年漢子身旁悄聲說了幾句話話,那中年漢子立刻變得怒不可遏,忽然也扭過頭去瞪著嘉央秋措。
嘉央秋措越看越覺得好奇,他不知道自己如何得罪了這幫人,他們看到自己的表情為何都是猙獰而憤怒的?
那中年漢子忽然從背後摸出一把直刃砍刀來,大手一揮,身後那二三十個人便一齊跟著他走到了河邊。
河寬不足一丈,待那漢子走近,嘉央秋措已經可以看清他的臉。
嘉央秋措終於認出了他,他竟是流雲鏢局的馬副鏢頭!
馬副鏢頭身邊那矮個漢子正是流雲鏢局的管事。
馬副鏢頭用刀指著嘉央秋措,怒喝道:“日你先人闆闆,沒想到你這野人還敢到我們樂總鏢頭的墳地裏來!”
河對岸的墳竟是樂正瀮的墳!
嘉央秋措這才知道,自己是誤入了樂正瀮的墳地,可是他與流雲鏢局素來無怨,實在是想不通馬副鏢頭等人為何要對他惡語相向。
可是,他想到流雲鏢局的人正在為樂總鏢頭舉喪,常言道“人死為大”,嘉央秋措便不準備追擊,準備轉身離開。
怎料,他剛剛走出一步,馬副鏢頭便又喝罵道:“野人!你既然來了,怎地說走就走!?”
嘉央秋措只得解釋道:“我是誤入此地,本無意驚擾,馬副鏢頭為何得理不饒人呢?”
馬副鏢頭卻冷冷道:“老子不管你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總之我家總鏢頭的死與你脫不了干係!”
嘉央秋措不解道:“自從上次在流雲鏢局見過你家鏢頭後,我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他了,總鏢頭的死怎麼就與我脫不了干係了?”
馬副鏢頭怒道:“好一個野人!你不好好在藏區待著卻跑到我們川西來,若不是你,我家樂總鏢頭怎會無端捲入武林紛爭,得罪了那勁鬆老道,反被他的徒弟給殺害了!?”
這理由聽起來實在太過牽強,無論是誰聽了也不會將樂正瀮的死和嘉央秋措聯絡在一起的。
嘉央秋措疑惑道:“是我害得你家總鏢頭捲入川西武林紛爭中去的?”
馬副鏢頭怒道:“怎麼不是!?”
他瞪著一雙牛鈴大的眼睛,接著道:“那個叫什麼梁小飛的魔教妖女不知用了什麼鬼蜮伎倆將我家總鏢頭迷得是茶飯不思,這也倒罷了,可那妖女既然去**我家總鏢頭卻整日與你這野人廝混在一起,如今樂總鏢頭死了,那妖女卻沒了蹤影,弟兄們出不了這口氣,便只好拿你來出!”
馬副鏢頭一口氣說了好半天,嘉央秋措也總算是明白了,流雲鏢局的鏢師們是一口惡氣沒地方出,要讓自己來當這替死鬼了。
嘉央秋措嘆了口氣,道:“不知各位好漢準備要如何出這口惡氣?”
那年輕小夥子突然喊道:“當然是砍了你,用你的人頭來祭奠哦家總鏢頭!”
嘉央秋措忽然抬起眼瞪著那年輕小夥子,漆黑的眸子裡竟閃爍著殺氣!
那小夥子哪裏見過這樣的一雙眼睛,立刻被嚇得閉起了嘴。
不光是這年輕小夥子被震住,就連馬副鏢頭也一時間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胡管事的眼睛滴溜溜一轉,假笑道:“砍你的頭倒也不必,我流雲鏢局的好漢畢竟是講道理的,樂總鏢頭雖然不是你殺的,但也總歸與你有些關係,你只要到我家總鏢頭墳前敬上一碗酒再磕上幾個頭,我們便放你走!”
嘉央秋措握緊刀柄的手漸漸鬆開,他不願與這些不知情的普通人一般見識,他寧肯自己受一點委屈把這件事了了。
他正要邁腿過河,卻忽然有一柄飛刀從他身後直飛了過來!
那飛刀的目標顯然不是他,而那那戴著孝的年輕小夥子。
飛刀已沒入了小夥子的咽喉,只能看到一寸三分長的刀柄,金色的刀柄!
那小夥子驚恐地捂著自己的咽喉,想要說話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不久便仰面倒下,抽搐了幾下便一命嗚呼了…
流雲鏢局的人怔住,嘉央秋措也怔住!
這飛刀是從何而來?這飛刀的主人又是誰?
正遲疑間,馬副鏢頭突然暴喝道:“好你個野人,竟然還敢帶幫手來暗算我們的弟兄,日你先人闆闆,老子今日若不活劈了你,便不算是條漢子!”
馬副鏢頭已不容嘉央秋措再說話,大手一揮,對著手下二三十個弟兄喊道:“弟兄們!這藏族小子欺人太甚,今日趁著總鏢頭英靈還未走遠,我們殺了他為總鏢頭送行!”
話罷,那二三十個流雲鏢局的漢子竟果真抽出了各自的兵刃。
他們也不管河水溼鞋,竟爭搶著邁過河去,一時間,砍刀、流星錘、花槍、開山斧、弧形劍等十幾種兵器一齊朝著嘉央秋措招呼了過去。
嘉央秋措的手突然又將刀柄握緊,他只有拔刀!
沒有人看到他的刀是如何拔出的,只是看到刀光一閃,立時便有六七個人死在刀下…
其餘的人早已殺紅了眼睛,竟然忘記了恐懼,前排的人濺出的鮮血反而成了他們的興奮劑!
人越興奮也就越不怕死。
此刻,流雲鏢局的鏢師們就如同飛蛾一般,朝著有光亮的地方猛撲,而那光亮卻是刀光!
冰冷的河水已被染成了紅色,“汩汩”地冒著血紅色的氣泡…
嘉央秋措呆立在河邊,看著滿地的死屍,他的刀何時才能放下?
他不想拔刀,卻有人逼著他拔刀!
他本不是一個劊子手,而此刻他卻在做著和儈子手相同的事…
頭頂的烏雲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偏偏就在這時,身後卻傳來了一陣哀怨而幽憤的洞簫聲,那蕭聲嗚嗚咽咽,似乎在哭泣,又似乎在濺著點點淚花…
洞簫的主人會是誰呢?
她的蕭聲為何如此悲愴,如此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