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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青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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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影魔

    難道這烤肉的香氣當真惹來了黑熊?

    眾人連忙武器握在手裏,紛紛站起。

    結果來的卻是幾個人,與其他衣衫襤褸的不同,帶頭的那位卻是一身白色道袍。正是白鶴道人。

    他見了雄牛,滿臉堆笑,熱情地打起了招呼,攀談起來。雄牛對這個人很是冷淡,但看其他幾個從海邊逃跑出來的軍士很是狼狽,便同意了白鶴的請求,讓他們與自己同行,一路前往率州城。

    眾人拾柴火焰高,篝火的規模擴大了不止一倍,大家團團地圍坐在一起。張大膽一開始還裝聾作啞,拿著烤好的肉只管低頭自己咀嚼。直到雄牛一個巴掌拍到了他的後脖頸子,這才把肉平均分了。每個人只有小半個巴掌大小的一塊肉,還盡是骨頭。饒是如此,張大膽還是心疼得直吸溜氣。

    說到這裏,張大膽停了下來,彷彿還在回味那烤肉的香氣。

    “然後呢?”白初晴伸出手去,作勢還要掐。

    “事情從那個晚上開始,就起了變化。”張大膽長嘆一口氣。

    人們圍著火堆就此躺下,太平隊的人留了一個值夜的,其他人很快就此起彼伏地響起了鼾聲。

    天矇矇亮的時候,雄牛第一個醒了過來。值夜的人站在一棵大樹旁邊,垂著頭好像在認真地看著什麼東西。

    雄牛走到近前,衝着那人大腿踢了一腳。只見那人兩隻胳膊軟綿綿地晃盪了一下,身子微微打了半個轉兒,又回覆了原來的狀態。

    雄牛知道情況不妙,大喊一聲,睡覺的人全都爬了起來。

    他伸出手來,扳著那人的肩膀,把他的身子稍微正了一下,感覺一頓。這人的身子歪了過來,但頭還是衝着大樹,一動不動。

    雄牛繞過大樹,這纔看清。大樹衝向剛纔自己的方向,有一根枝丫被折斷,只留下一拃長的尖刺樹樁殘留,向上伸出。這個值夜的人,下巴頦深深刺入了這根樹樁,就這樣軟軟地吊着,早就死去多時。

    雄牛大怒,“牛老大把這幾個太平隊的人交給我,還沒等到了北方,就已經死了一個。是誰幹的?”

    沒有人說話。

    雄牛狠狠瞪著白鶴道人,大聲問道,“是誰幹的?現在站出來,我給他一個痛快!”

    還是沒有人。

    “咱們這幾個人在太平隊已經至少三個月以上了,全都知根知底。”其中一個太平隊隊員大著膽子站了出來,自證清白,“死的那個朱老四,與我們都是一個鍋裡吃飯的。”

    “倒是這幾個來歷不明的人……”一個隊員看著白鶴,神情警惕。

    那白鶴道人揚起了臉,“雄牛兄弟,你的心情我十分理解,但是沒有證據之前,還是不要衝動,擾得人心浮動。”

    雄牛一瞪眼,剛要發火,突然卻向火堆的方向奔去。

    眾人這才發現,火堆旁邊,還躺著另外兩個人。

    看見這兩個人,所有的人都不說話了。

    這兩個人的衣衫襤褸,裸露出來的身體部分佈滿傷痕。正是那披麻軍的人。

    兩個人的死狀也是極其慘烈,分別用沒有燒盡的木棍插入腹部肝區,鮮血流盡而死。

    “我的人也死了,而且死了兩個。”白鶴道人眼中流露出悲哀的神情,“都是一起從生死戰場上,好不容易活下來的。誰知道,卻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這裏。”

    雄牛不說話了。他仔細地察看著地上的屍體,又把太平隊的那個隊員屍體擺在一旁,反反覆覆看了三遍,這才判斷道,“這三個人都是自殺的。”

    人群變得格外沉悶,剛纔說話的兩個人也都沒了聲音。白鶴道人張羅著,在路邊的一處山坡位置挖了三個坑。

    大家七手八腳地把遇難的三個人全都抬了起來,突然,抱著其中一具屍首的人腳下一絆,一個踉蹌,屍體滾落在地。

    那屍體正是一位披麻軍士兵的,衣服早就糟爛了,滾落之時就撕扯掉了大半。一個翻滾之後,後背就露了出來。

    “這上頭有字!”張大膽眼睛尖,大喊了一聲。

    “你怎麼知道這是字?”那個被絆到的人說著,指著地上屍體後背的古怪文字。“我看倒是像一隻鳥。”

    “嗯,像鳥。而且像鳥中之王,年畫裡的鳳凰就是這個樣子。”另一個人說道。

    雄牛也走到近前,只見那人的後背上,用木炭畫着兩團方方正正的圖案。每一個圖案都像是鳥的形狀,但分明紋路各不相同。

    “這是東周時期盛行的鳥篆。”白鶴道人凝眉看著,緩緩說道,“想不到,現在還有人會寫這東西。”

    “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張大膽問道。

    “影魔。”白鶴道人唸到。

    “什麼?什麼饃?”張大膽吧嗒了一下嘴巴。

    白鶴道人伸出手去,在地上的泥土裏清楚地寫下了這兩個字。

    “什麼是影魔?你們有誰聽過這個名字?”張大膽失望地問道。

    所有人都沒有回答,紛紛搖頭。

    “我從小修習道家學問,也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兩個字。”白鶴道人也是搖頭,“從字面上看來,好像是說,有一種跟影子有關的魔怪。”

    “你的意思是說,咱們周圍的樹林裡,有一種這樣的魔怪,盯著我們。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把這幾個人害死了?”張大膽說道。

    “意思差不多。不過,那東西並不是把這幾個人害死了,而是不知道用什麼手段,逼迫他們用奇怪的方法自盡了。”

    人們沉默了下來。

    雄牛撩開其他兩具屍體,在後背上都有同樣的字跡。

    大家默然不語,把那三個人埋葬之後,頂著太陽,向北繼續行走下去。

    剛走出去三里路,打頭的雄牛聽到身後有快速的腳步聲響,回頭一看,卻是原本在隊伍最後斷後的完顏函普。

    “雄牛老大,不能這麼繼續走下去了。”

    平時越是沉默不語的人,他說出來的話,越是容易讓人重視。

    完顏函普就是這樣的人。

    “你發現什麼了?”雄牛問道。

    “影子。”完顏函普低聲說道,“咱們的影子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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