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淼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醫院，心裏的第一個想法是“又是在醫院啊”。睜眼看見的就是白花花的天花板，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何延，聽見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沒事吧”。是何延的聲音，急切到了一定程度的關心。

    明明自己纔是那個不知道在病床上躺了多久的人，但是何延看起來卻是比自己消瘦太多了，昏迷之前的事情搞得他頭疼得厲害。在昏迷的時候大概想起來那些自己努力遺忘的事情，醒來了看見何延也覺得內心唏噓到不行。

    但是徐淼開口第一句是：“那個男人怎麼樣了？”

    “……送出國治療了。”

    “你知道這事情啊。”徐淼本來就不過是隨口說出來的罷了，但是何延偏偏這麼貼心地接了下去，就算是徐淼想要自我安慰也完全做不到了。

    “也是，你肯定是把我的全部事情都調查得清清楚楚吧，我還有什麼事情是你不知道的呢？”徐淼想笑，但是他的嘴角完全勾不起來，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藍色的被子，從褶皺就能看出來那是用狠了力氣的，手背上的青筋完全緊繃，聽起來平淡的語調掩蓋不了他顫抖的聲線，是在害怕，害怕很多，害怕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

    “抱歉。”

    “我想你比我清楚，我不是想要你的道歉。”

    “那你想要我的什麼？”

    “放過我。”

    “……”兩個人之間是讓人窒息的安靜，然後何延就突然笑出了聲，近乎是崩潰的笑聲讓他整個人都難以抑制地顫抖著，“你說什麼？放過你？我怎麼你了徐淼？我是控制你的活動強迫你做任何的事情了嗎？”

    “……放過我。”徐淼別開了頭閉上了眼睛，這對於何延並不公平，何延的確是沒有做錯什麼，但是徐淼真的不敢繼續靠近何延了，會受傷的，一定不會有著好結果的。

    “我放過你，那誰放過我？”

    “你自己。”

    “哈……哈哈。”何延的笑斷斷續續的，與其說是笑還不如說這是一種別樣的哽咽。

    “徐淼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我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對我？”

    “你什麼都沒有做錯，是我怕了。”

    “我沒有錯你要我怎麼接受？”

    “我不知道，但是我是真的做不到接受了，我怕了。”

    從你告白的那一刻就開始怕了，纔不是因為醉酒產生的嘔吐的慾望，而是恐懼那句“我喜歡你”，恐懼那句從同性嘴裏說出來的那句“我喜歡你”，會勾起他的噩夢和他的絕望，就像是直接在他的崩潰點上碾壓。

    明明如果沒有人在乎自己的話，就什麼都不會發生不是嗎？那聲喜歡讓他徐淼怎麼能承受得了。

    “你沒有錯，是我自己的原因罷了。我接受不了，我做不到，我在害怕，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人與人之間是有著一條界限的，那條界限只要是越過去了，全部的事情就會被推翻，就像是我和你一樣。何延，你越界了，你現在所處的位置會讓我感到恐懼，我不敢說話，不敢和你交流，我做不到接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