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就放在了緩慢下滑的泡沫上，然後沒頭沒腦地發問。

    “你說，這些泡沫會滑倒最下面嗎？還是在半路就蒸發破碎乾淨了？”

    何延淡淡看著他的樣子，估計著他可能是喝醉了，他們不過就是在一個普通的小飯店吃飯罷了，點的也不過是啤酒，剛剛的徐淼也不過是喝了一杯啤酒罷了，竟是醉成了現在的樣子，就連何延都被震驚了。

    好歹也是一個男人，怎麼能酒量差到這種地步？

    對於談業務的人來說，酒量是個很重要的東西，一定程度上會體現一個人的交際能力和魄力，能喝酒會喝酒的人會藉着喝酒來先換取客戶的好感，然後再用自己的氣勢來慢慢主導局勢，讓有利條件朝著自己的方向偏移。對於律師來說，這種商務局應該是不少的吧？

    徐淼的這個酒量，怎麼可能會在商務局上撐下來一局啊。

    何延更加好奇了，徐淼橫看豎看都不過是個很普通的人，長相也好，性格也好，能力也好，都算不上什麼很優秀的人，但是偏偏他站在法庭上為自己當事人辯護的時候，那種不怒自威的樣子，當真是有著氣勢。

    何延出於好奇去查過徐淼的履歷，卻發現他的履歷普通到就連被這個事務所選中都是一種幸運。的確是個高材生，但是沒有背景沒有經歷，家族譜子往上翻個好幾代，都是種田的，就連現在他的父母也是才搬進新家。

    這種平凡到幾乎讓人覺得他就是詐騙犯的履歷，偏偏就是他面前這個業界有名的徐大律師，說起來當真是有些好玩了。

    不過何延倒是發現過有些疑惑的地方，比如徐淼和周氏集團之間的關係，而且當徐淼提起了周家人的時候，徐淼就會突然緊張起來，攻擊性也會強勢不少。而且再看看時間線，他的只要業績都是集中在周氏集團，然後就像是突然發生了什麼一樣，周氏集團的業務一個都不找他了。但是他的名聲卻是起來了，找他的業務倒是又多又雜，最近碰上他兄弟的案件，更是上漲得厲害。

    “只要再倒一杯啤酒就行了。”

    何延淡淡迴應著，他握著酒瓶，手伸過去又給徐淼滿上，徐淼靜靜看著杯子裡的黃色酒液越來越高，翻滾的泡沫全都往水面上跑，最後積成了厚厚一層酒沫。

    是啊，只要繼續加酒，就不用擔心泡沫會消失掉。

    “但是也掉不下去了。”

    “你想掉下去嗎？”

    徐淼愣住了，思考了很久很久，他很認真地開口，眼裏閃著堅定的光芒：“我不想。”

    何延被這樣的表情給看痴了，他知道徐淼說得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問題，或者是說他在向自己剖析自己。

    他有些無奈地笑，所以為什麼要把自己放在這麼卑微的形容上，啤酒的泡沫？這倒是很是新奇的形容方式呢。這麼耀眼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是酒沫這樣幾乎不會被人注意到的存在啊。

    徐淼，真的是個很有趣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