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俊卿似乎是意識到了顧舟在說什麼事情，他的表情變得沉默，看著他的眼神裡有著顯而易見的抗拒。

    顧舟幾不可察地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只是嘴唇微微張開，嘆出的也不過是些氣絲兒，不讓鄒俊卿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不僅是對鄒俊卿，這件事情對他顧舟也不是什麼能輕鬆跨過的容易事兒，每次對鄒俊卿產生了感覺都會強迫自己把那些齷齪的想法給強行忘掉，甚至會下意識地躲避鄒俊卿，他不想再對鄒俊卿做出這樣過分的事情。

    但是這個男人卻是再也不相信了，鄒俊卿再也不信顧舟了，就是一次錯誤，造成的後果的是一輩子的，這也是顧舟不敢再擅舉妄動的原因。

    “我不說了，你別怕。”顧舟勉強地勾起自己的嘴角，發燒讓他渾身乏力，鄒俊卿的防備讓他倍感疲憊，不過是牽動嘴角的動作也相當費力氣。明明是想冷漠地看待全部的東西，卻強迫著自己去做出那些讓人疲憊的表情，只是爲了讓某個人能安心，他才強迫自己和這個世界接軌。

    說句實話，現在的顧舟根本就不存在什麼威脅性，反倒是虛弱成這個樣子讓人有些擔心。不過是淋了一場雨，為什麼在他身上會這麼嚴重？

    “你這發燒來得又急又快，還是先休息吧，吃了藥也不能保證一定有效，你先睡一覺，等雨停了我再陪你去醫院。”

    “好。”

    他們的對話，稀疏平常，根本就不像是什麼特殊的關係，只是最普通的朋友罷了的一樣的對話，關心也是這麼的點到即止。

    顧舟聞言放棄了繼續說下去的想法，的確他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他想說的抱歉是沒有意義的，他甚至做不到贖罪，已經發生了事情，就算是你有千千萬萬句抱歉，你也無法讓曾經烙下的傷害變成不存在的東西。傷口是永遠不會消除的，就算你用皮質覆蓋了你的傷口，就算你透過手術修復了傷痕，在你看著似乎是沒有大礙的面板下面，你被劃傷的肌肉永遠留下了痕跡，那種痛覺會保留在你的大腦裡面。若是被刀切過手指，就算只是看著那把刀，你也會感覺指尖一疼，那是刀刃留下的傷害。比起在身體上的痕跡，恐懼，害怕的情緒會儲存在你的記憶深處，在觸發機關的時候突然彈出來，猝不及防又無可奈何。

    顧舟閉上了眼睛，突然黑暗下來的視野只有檯燈透過薄薄眼皮的燈光，虛無的視野被點亮了些許，但是還是什麼都不看見，他一直都看不見，睜著眼睛他也看不見，他對於全部的東西都選擇了無視，但是最起碼……最起碼他眼裏還有鄒俊卿，但是就連鄒俊卿他也看不見。看不見他的心情，看不清他的態度，看不透他的想法，甚至他的拒絕，也被他全部無視了。所以才能如此厚顏無恥地留在他的身邊，一直煩著他吵著他。

    應該是抱歉的事情，為什麼自己做得這麼流暢和自然，最後到底是鄒俊卿習慣的他的存在，還是他習慣了身邊總有一個叫鄒俊卿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