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什麼好地預感，安曉寧知道，但是她什麼都問不出來，當一個人鐵了心想隱瞞的時候，你真的他藏著什麼東西，但是你永遠都問不出來。因為他已經做好了死磕到底的打算，抱著絕望的決心，這和抱著期待的心情是不一樣的，後者更容易失望，前者只需要忍耐。

    安曉寧對於周城抱有這種心態心疼到難以復加，但是完全沒有辦法。

    “你捨得池業嗎？”

    “……”周城臉上的表情出現了裂縫，裂縫了是明明白白的脆弱，那一瞬間就連安曉寧都覺得自己這話太狠了。

    “不過路人。”短短四個字，就連周城都不相信，說到底最大的變數始終是池業，那個一而再再而三把他拉起來的人，早已不是普通同學的關係。如果自己不是這樣的家庭不是這樣的身世，是不是他們會是一輩子的朋友，但是最怕的就是這個“但是”。沒有“但是”，只有“結果”。

    他真的很努力想要把自己偽裝得無所謂一點，他讓池業陪著他去給鄒橙賠禮道歉，鄒橙一開始表情淡漠，語氣輕飄飄的，似乎是在心裏憋著一口氣。愛理不理的態度都後面完全繃不住了，裝冷漠失敗後突兀的態度轉變讓周城覺得有些好笑，但是又不敢笑出聲，只能憋著。

    “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周城是這樣說的，一旁的池業滿臉的難以置信。

    “……其實，也不一定要告訴我。”鄒橙不是不知道這些事情讓周城多難過，她在意的只有周城對她情緒的隱瞞，就像是把她隔離在外一般的生疏，但是讓他親口說出自己的那些難過事情，鄒橙還是不好意思的。

    “周城。”池業皺著眉頭拉住了周城，生怕他直接就把事情全部說出來了。

    “為什麼都不讓我說？不是很想知道嗎？”周城愣了一下。

    “我真是擔心你，如果不實在不想說可以不用說，讓人難過的事情本來就是說一次傷一次。”

    委屈是個很玄妙的東西，有時候受了委屈卻是哭不出來的，只是覺得堆積在心裏，壓抑著自己很難受，無法言說也難以緩解，但是隻要是有人看見了有人發現了有人提問了，就會突然哭出來，情緒的全部宣洩就只需要這一個小小的裂縫，全部的難過委屈全部都噴涌而出。再堅硬的銅牆鐵壁，一個裂縫就可以讓一個牆被摧毀。

    但是當你說一次，你就再難受一分，不管是什麼東西，都是越說越明朗的，不理解的事情會變得理解，而難過的東西會變得更加難過。明明想要把傷口包裹住讓他在無人知曉的黑暗中自己被掩埋，把那些難過重新說一遍就像是在凌遲自己的傷口，自己拿著一把刀在自己傷口上磨。

    而最讓人絕望的一點是，這種感覺會讓人上癮，以折磨自己的感覺而上癮。因為找不到理由哭出來，所以他想要找另外一個理由讓自己哭出來，但是卻被阻止了。想聽的不聽了，想說的人被攔了，最後還是不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