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曉寧聽著池業在電話那邊隱忍的啜泣，口邊的安慰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池業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也同樣是個固執的孩子，在周家的這件事情上，不管是誰遇見了也做不到多堅強平靜，更何況是把周城放在心上關心的池業。周城的全部感受，池業都感同身受，他完全明白這一切對於周城的影響，但是卻無可奈何。

    對面的律師埋頭喝著咖啡，眼睛卻是上瞟著注意著安曉寧的表情。坐在安曉寧對面的律師不是別人，就是周天澤僱傭的那個遺囑經手律師，安曉寧本來是打算和這個律師好好聊聊的，池業的電話就這樣突兀地打過來了。如果是池業的電話，多半都是和周城有關係，不得不說，周城身邊有池業讓安曉寧很安心，再也不會有比池業更關心他的人了吧？對於周城來說，池業也是與衆不同的存在，是他能接受能信任，能儘可能地去依賴的存在。

    安曉寧抬眼同律師對上了視線，她歉意地笑了一下，律師立刻埋下了頭，幾乎都要把自己的臉埋進咖啡杯裡了。安曉寧早就知道這個律師不過是一個新生律師，而且業績並不好，或者說是幾乎已經快要差到被律師所拋棄了，周天澤卻是選擇了他。

    周天澤的這個委託可是一個香饃饃，卻交給了一個初出茅廬，甚至可以說是沒有能力的一個小律師。他看上的是什麼，就連安曉寧也看不出來，完全是一個沒有特點的律師。

    安曉寧思考了很久的安慰完全沒有辦法說出口，池業就掛掉了電話，就算再急切地叫喊他的名字，電話那邊也不過是忙音罷了。安曉寧有些頭疼地看著已經被結束通話的電話，嘆了一口氣才抬頭正視著這個小律師。

    “抱歉，讓你久等了。”

    “……沒、沒沒事的！”律師捧著咖啡的手在抖，尤其是安曉寧看著他的時候，他的手幾乎抖已經不受控制了，要不是已經喝了半杯咖啡，可能早就已經潑出來了。

    “請不要緊張，只是完成後續的工作罷了。”

    “抱、抱歉，我我、我應該更早來來來找安小姐你、你你的，這麼晚……”

    “停——”安曉寧抬手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看著他莞爾微笑，“先生你還是先冷靜一下吧，請不要緊張，我不是周哲。”

    “……對對對不起！”

    提起了周哲後，律師似乎看起來更緊張了，安曉寧本來就懷疑可能周哲威脅過律師，現在律師的反應幾乎是坐實了安曉寧的猜想。她端起了她的咖啡抿了一口，掩飾了自己的眼裏一閃而過的瞭然和確定，再放下杯子的時候，臉上還是那個沒有危險的微笑。

    “請你不要緊張，我們慢慢來行嗎？”

    “好的。”就算是安曉寧這樣說著，律師似乎也在保持著高度的緊張的，絲毫沒有放鬆下來，他的眼睛在亂瞟，就像是在防備著什麼一般，防備著來自身邊的不知道是什麼，不知道是何時，不知道是哪裏出現的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