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們幫著忙想把周天澤的遺體推出房間，整個過程氣氛都很沉悶，在死亡面前，就連開口都變得這麼困難。

    周城默默地站在了病房門外，聽著房間裡的動靜。

    在即將把周天澤推出去的時候，安曉寧開口了：“請等一下。”

    護士的手應聲停下，看著安曉寧有些不理解。

    安曉寧走過去，掀開了蓋著周天澤腦袋的被單，看著周天澤混沌的眼睛，眼裏滿是溫柔。

    周天澤的身體還是溫熱的，她伸手覆上了他的眼瞼，為他合上了眼，語氣溫柔聽不出悲傷的情緒：“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安曉寧抬頭就看見了站在門外的周城，她問：“小城，你要看一眼嗎？”

    “……”周城似乎是被這句話嚇到了，他愣了一下，許久沒有說話。

    醫生和護士似乎是等不下去，護士直接就把被單給蓋上，推著擔架離開了，周城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再一次被拒絕了。

    安曉寧看了周城一眼，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移開了頭，跟著他們離開了。

    這個世界上徹底沒有能期待他的人了，就連安曉寧都對他失望了。

    周天澤的遺體被送進了停屍房後，安曉寧也不敢讓自己歇下來，她怕自己崩潰掉，她開始忙碌於各種各樣的手續，她一刻不停地忙碌。她一直沒有哭，她怕她哭了就停不下來了，她現在還不能垮掉，要把全部的事情都辦完，她纔有資格說自己受不了了。

    現在，也只有她才能做到了。

    周城自己走到了停屍房門口，卻不敢進去，直到被池業找到，就像是被救贖了一樣，感受著一個活人的體溫，讓周城也清醒了過來。

    就算回神了又怎麼樣？那些過錯是永遠不會因為周天澤的離開或者是自己只不過是災難的受害者而減輕，這一切都是不可能因為過去了而過去的。

    池業最終還是沒有讓周城進去看周天澤的遺體，他沉默著拉走了周城，不讓他繼續待在原地，周城只是順從地跟著他。眼裏是抗拒，但是身體是服從，就這樣被池業拉下了樓，走出了醫院。

    午夜的醫院樓下沒有一個人影，就連路燈都是稀稀拉拉的，投射出的昏暗燈光讓人並看不清事物，一切都迷茫到讓人辨不清的黑。

    “池業，你別管我了。”周城的聲音這麼輕，輕到池業幾乎覺得自己是在幻聽。

    “你說什麼？”尾音上揚帶著些許威脅，他眯著眼看著自己身邊的周城，防備著他接下來的話。

    “我說，你別再管我了，我不想繼續麻煩你了。”周城直視著池業的眼睛，兩個人就這樣沉默地對視著，看著池業眼裏越來越濃烈的怒氣，周城知道直接已經完完全全把他激怒了，但是他還是堅持著自己的打算，“真的，不值得。”

    “我大晚上不睡覺，費了這麼多工夫找到你，就是爲了聽你給我說一句你‘你別再管我了’？是你瘋了還是我幻聽了？”池業質問著周城，冷笑甚至停不下來，最後變成了完完全全的神經質的笑，肩膀都在劇烈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