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鬼魂之謠言
“禍從口出,想必薛夫人還記得這句話吧?或者是說薛夫人可否記得林郭氏這個人?”
話音剛落,薛氏睜大雙目,眼底滿是恐懼。
他,他怎麼知曉?
那人不是死了嗎?她親眼看到的。
林郭氏,曾經住在槐寓小院的婦人。
原是安縣鎮上的郭家小姐,因家中的父母老年得女極度寵愛這個女兒,至此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直到出嫁前纔是第一次出門,眾人才知郭小姐長相甚為嬌豔。
夫家林家以賣藥材為生,郭家是以收藥材,利益相輔成,婚後夫家也是歡喜這個媳婦。
誰知不到半年,林女婿上山採藥被狼活生生咬死。
郭氏爹孃擔憂女兒殷憂成疾,不料他們氣悶長久也離開人世,剩下的就只有林郭氏和林家爹孃相依為命。
然其林郭氏很是孝順,在鄰里間卻是極好的名譽。
林郭氏貌中嬌羞,青年喪夫定然是被周圍有心人惦記著,其中就有薛氏的相公。
林郭氏循規蹈矩,奈何薛氏新婚不久,夫君花心私下多次去招惹林郭氏,薛氏知曉自家夫君什麼模樣,沒有辦法只好惡意喧譁說林郭氏是狐狸精,勾--引她丈夫。
林郭氏百口難辯,加上婆婆疑心,日子變得不太好過。
她上門理論,沒有想到薛家兒郎直接強了林郭氏,薛氏知曉之後又氣又恨,打了林郭氏幾下,沒想到林郭氏不經打,直接死了。
薛氏自知理虧不想把事情鬧大,威脅林郭氏的公婆,然後送了一些銀子才把事情擺平。
這明明是跟多年的事情,那個時候這人才不過是個娃娃而已,他怎麼可能知道?
薛氏強裝平靜,她不過就是無意中推了一下而已,她···什麼都沒做。
抬眸掃向對面的少年,原本的美貌陡然間變成了林郭氏的模樣,薛氏面色驚駭慘白。
她對著陸之硯連忙搖頭,“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殺的。”
眾人一驚,目光放在薛氏的身上。
“不是我殺的,林郭氏,你要找就找薛大,不關我的事啊。”薛氏一邊搖頭一邊躲避,似乎有人要殺她一樣。
“不會是林郭氏的鬼魂回來了吧?”旁邊的婦人突然開口。
周圍一片寂靜,隨後纔有小聲議論。
“不會的。”
“怎麼不會,林郭氏就是住在這槐寓的,要不然小郎君怎麼會知道,他可是纔來啊,況且這件事情可是過了好多年,那時候他可是孩子啊,不是鬼魂是什麼?”
薛氏突然大喊大叫,嚇得周圍的人連忙散開,薛氏的郎君根本就不相信什麼鬼魂,但是看著這薛氏竟然還把自己當年的事情說出來,連忙捂住她的嘴拖著回去。
薛氏看著周圍閃過的一張張恐慌又蒼黃的臉,心口帶著恐懼,沉悶得壓著喘不過氣來,似乎好像什麼都看不到了,她嚎叫了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陸之硯站在一側,黑眸下閃著冷意。
既然這般喜歡說話,那他就賜她千夢散,一輩子在夢中,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
在陸之硯的世界裏,母親是最尊貴的人—肅寧長公主。
從小皇祖母就一直在他的耳邊淳淳教導,他的母親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小時候不知曉為什麼最善良的母親不要自己。
皇祖母說因為母親被人蠱惑了,所以也就忘記了。
他想也許有一天母親會回來的。
長大後,才發現所謂的蠱惑不過就是陷入一段愛戀而不得的婚姻中。
而他不過就是一個廢棄的棋子罷了。
他不恨母親,卻也和母親親切不起來。
但是他的母親從來都不是狐媚,也不是寡婦。
狐媚的從來都是那個男人。
她是公主,有資格高高在上,可是爲了那個男人她一度隱忍。
忍了那個人是例外,沒有道理在這個破地方還有隱忍第二個人,陸之硯不允許。
—
“解決了?”
“嗯。”陸之硯點了點頭。
陸寧面色蒼白,卻還是強扯起微笑,“如此便好。”
“以後家中所有的孃親交代嬤嬤就好,今日讓陸離從伢子那買回幾個丫鬟,此後她們做事就好。”
陸之硯慢慢坐在旁邊的座位上,抬手抿了抿唇角道。
“好。”陸寧點頭,想起今日的事情,眉眼帶著幾分的後怕。
陸之硯垂眸應了一聲,期間安靜許久,再抬起的時候,他才注意到母親的目光一直放在自己的臉上。
他能夠看的出來,母親應該是透過自己的那張臉在想著那個人,陸氏之中,唯有他最像那人,卻也是最不像的。
面容相似,可是性格不一樣,況且他從來也不想相似那人。
“今日這頓飯可合母親胃口?”陸之硯開口。
“還沒有用膳,景止,你···”
陸寧原本想要提及他的終身大事,今日那些人的目光太露骨。
眼看長子就快雙十年華,卻孑然一身。
陸寧現在有些後悔,當初就該早一些為景止挑選,不至於到現在--可能孤獨終身。
她很是擔心陸之硯,京都那些大家閨秀,貴族名門都看不上,現在這些鄉野粗俗的女人又怎麼能夠入得了他的眼,她張了張口,卻又不知如何開口。
可是一想到要娶一個鄉野村姑,如若今天那樣的,她···陸家的香火不能斷。
“那日離京時,李小姐跟你說了什麼?”陸寧斟酌了許久,終於問了出來。
說了什麼?
陸之硯尾眸微微抬起,看出母親眼底的憂慮。
京都與這裏的女子,在他眼裏都是一樣的,都太過於壓抑,庸俗,還有沉悶。
當然如果非得分出一點區別的,那就是美與醜,知禮與粗俗。
他想要的只是對於他來說是獨一無二的,不離不棄,生死與共,不畏於強權,自由的。
像皇祖母,像母親,她們雖好,可被那些規矩所禁錮著,毀了她們的一生,一個在那碩大的皇宮裏孤獨終老,一個是爲了男人委曲求全。
而他想要的絕非如此。
他知道不會有這樣的人,只是自己給自己一份希望,就像母親從來不相信那人已經死了的事實一般。
陸之硯掩下眼底的異樣,端起旁邊的格格不入的青花瓷杯咂了一口水,隨後纔回答,“無關緊要的話,母親還是先用膳吧。”
“景…”
陸寧張了嘴,想要說什麼,可這一刻聲音被卡在嗓內,怎麼都出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