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上了君無憂，原以為君無憂會投胎轉世，而後重生，可他並沒有，他去了鬼門關，卻未待數日，又退了出來，而後獨自一人在一處絕境煉獄中，慘遭反噬之苦。而後，他化作了歷鬼，鑄造鬼世，煉化活屍，一統鬼界，成為一代霸主。

    而柯顏，因冒犯天規，遭遇貶凡，在人間流浪數年，卻在得知君無憂修煉成歷鬼，禍害蒼生之時，二次飛昇成神，帶領眾神圍剿鬼世。

    那次圍剿，齊滄若也在場。

    那一戰，只有近萬名兇殘活屍，卻獨獨不見君無憂，他心中有所擔心，卻又萬分慶幸，還好沒來應戰，若是被擒，便只得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那一日，柯顏說過一句話。

    他不知君無憂可曾聽見，也不知他可曾來過。

    如此浩瀚的一次圍剿，元兇卻不在場，真是令人遺憾，堂堂神界武將，只與一群活屍對抗，帶領他們投胎度化，自然是最大的善意，即使齊滄若知道，那近萬名活屍，是君無憂從尋芳皇陵，弄回至鬼世的，那些人，皆是尋芳死將，君無憂煉製活屍時，齊滄若也在場。

    尋了許久，未見君無憂身影，柯顏嘆聲道:“君無憂，從此以後百萬年，我為神，你為鬼，你我勢不兩立。”

    一句我為神，你為鬼，將兩人的差距展露無疑。

    一句勢不兩立，將兩人以往的情誼斷得乾乾淨淨。

    齊滄若去找過君無憂，他過得並不好，也是一眼便認出了他，他依舊笑，笑得清風明月，越來越像柯顏。

    他說:“你還是以前好，肉嘟嘟的，小小的，想怎麼玩怎麼玩。”

    其實他想說，還是以前好，柯顏為君他為臣，一生只為君無憂。

    齊滄若並未答他。

    他抬眼，苦笑道:“我煉製兇屍害死數百人人，你也是神，怎不擒我，既然找得到我，何不帶他們來此處，將我一網打盡，而後坐收漁利之力。”

    齊滄若搖頭，在他身旁坐下:“厲鬼又如何，心懷善意便好。”

    君無憂起身，像是不願他與自己為伍一般，沉聲道:“我的善已斷，從此便只有惡。”

    “你走吧，就當不認識我，神界公敵，還是當作陌生人好。”

    見他還是如此自欺欺人，齊滄若也起身，緊緊抓住他衣袖，去往常一樣，小聲道:“你說過讓我十年之後來找你的。”

    “我是說過，可我從未功成名就，何來十年一說。”

    “統領鬼世，又豈非不是功成名就？作惡多端也好，十惡不赦也罷，你總歸還是你，你救過我，我還需得報恩。”

    君無憂甩開他的手，憤怒道:“救你，不過是可憐你罷了，何必自欺欺人？”

    “可柯顏上神，並非因你可憐才救你，你比誰都瞭解他，他那麼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會不知你在何處？連我都能找到你，他怎會找不到？你是想給你機會，一個認錯的機會。”

    君無憂卻是猛然轉身，瞪大了眼直勾勾的看著他:“他不過想擒我回神界，耀此戰功，他連國仇家恨都不記得，如何還記得我？”

    齊滄若只覺心頭一陣酸楚，這人，是被國仇家恨，矇蔽了雙眼，他心中只有恨，只有仇，如今大仇不得已報，他竟將恨都發洩在柯顏頭上。

    可柯顏心中，也是苦啊，屠的，是他的子民，死的，是他的父母，怨的，是他情同手足的兄弟，他怎會不苦，怎會不痛？

    家仇如何報？

    他又何曾不恨？他有能力，有機會，想報仇絲毫不費吹灰之力，可他，也是神仙啊，他是世人的神明，是眾生的希望，他怎能因自己的私心，禍害整個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