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白有潔癖，但他只是眉心皺了皺，沒有任何厭煩的情緒。

    “以後我就在你的身邊，時時刻刻都出現著，什麼苦都不讓你受。”唐黎白抱何琬琰的力氣又大了幾分，何琬琰一扯嘴角，“你，你，放手，弄疼我了。”

    唐黎白受寵若驚地鬆開了一些，但還是不過分地將她獨攬在懷中，生怕捏碎了、碰到了。

    “走了，你的手臂在不止血估計以後就再也反抗不了本座了。”

    何琬琰聽得雙頰一側微微泛起紅霞，嘟噥著“切，誰說只能用手反抗的。”

    “那夫人是要用身體反抗嗎？那我就沒意見了。”

    “誰說的，死一邊去！”

    這傢伙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會開黃段子一樣，低俗。

    “姐姐，好疼啊…”身後傳來了一個女孩的低吟聲，何琬琰聽得很清楚那是巧巧的聲音。

    剛想著唐黎白了，連與生死擦過的危險都差點忘在腦後麵了。

    何琬琰轉過身去，低眸一看，巧巧已經基本恢復了原來的容貌，衣服幾乎被撐破扯亂，只留下殘餘的布片遮擋著身體的重要部分。

    依舊是那雙惹人憐惜的眼睛，可愛，讓人感覺甜甜的，像砂糖一樣。

    但剛剛的那如獸般的面相依舊讓何琬琰再腦海裏揮之不去，像是一張映片不斷地在面前這個水靈靈的女孩身上疊加重合。

    “姐姐…我身上好痛啊。”那一聲“姐姐”徹底將她的軟化，巧巧是無辜的，只是被附身了而已。

    何琬琰剛想向巧巧邁出一步的時候，身體直接被唐黎白抱了回去。

    “普通人中了驅鬼咒很快就會魂散，但除非原主有一定的天魂原基可能會保證靈魂不會留下任何殘損，這個女孩已經沒救了，很快就死掉了，你身上還有傷，乖，先跟我回去。”唐黎白安撫著她的情緒，扎用天魂力作為暫時的止血藥然後熟練地將身上的一塊布料扯下簡易地做了一個包紮。

    “唐黎白，可是她還沒死，是不是還有救巧巧的希望。”

    何琬琰生性就是如此，她受不了任何無辜的生命在她眼前消失，即使是前世紅葉傘下染了無數頭顱的鮮血，但她依舊秉持著抱打不平，劫富濟貧的作風。

    巧巧無意之間眨巴了一眼眼睛，她抖著胳膊勉強撐起弱不禁風的身板，甚至都能想象到下一秒她癱倒在地下的樣子。

    “何姐姐，我是不是做了很壞很壞的事情…”

    何琬琰無聲地點頭，心動搖在一剎那之間，她無法將那張厲鬼似的面孔對上號。

    “吶…原來巧巧真的做了很壞很壞的事情，麻麻說過…做了很多很多壞事的小孩子死了之後是會下地獄的，然後…然後這輩子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這都是真的嗎？姐姐？”

    何琬琰沒有說話，只是感受到了一雙寬闊的大手一點點地為她拭去眼淚。

    巧巧有些喘息，她是普通人身體本就無法承受得了那麼高階的符咒，沒有天魂原基的支撐她會死的很痛苦。死亡，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但有時對於擁有至高無上的天魂者來講僅僅是一陣風吹走了一捧沙的感覺。

    “我明明很努力了，我不想變成那個樣子，但是身體就是在不由自主地膨脹，我看到其他姐姐們的肉和血我就受不了控制地想開始吃起來，好惡心…明明很噁心的，但巧巧為什麼會感覺到快樂呢…”

    不知道什麼時候巧巧已經撿起了周圍一隻鋒利的樹杈，還剩不了多少力氣的小手開始顫抖著對準自己的胸口。

    不，即使你是這樣，你也是無辜的……那些給你施法的罪人才應該得到應有的懲戒！

    何琬琰用盡手上最後遊走的力氣敲掉了巧巧已經刺進一點點的樹杈。

    夜動了，隱於深林之中的驚鳥“呼啦啦”地拍打起翅膀來。

    身後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快速地向他們跑來，“何姐姐！原來你在這兒啊！我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你，哈…”小白俯下身，下顎抵著膝蓋骨大口喘氣道，“要不是那白紙留下來的字…”

    小白抬頭，愣在原地。

    她對上了一個小女孩的眼神，笑吟吟的，眼角還充盈著淚光，很通透，很徹底，甚至讓她看到了那清水之下的暗流，小白自小就讀書了一段時間，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眼神。

    巧於心機?不，不是。犀利陰險？不，也不是。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眼神帶來的感覺，只感覺到後背涼颼颼的，冒了一身熱汗又被吹滅了。

    何琬琰轉過頭來，又是驚又是喜，“小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