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半面美人篇11
輕聲意蒙,良久,帶著津液兩人分開了一點的距離,何琬琰身體不穩,如果不是面前男人一直在扶著她的手早已跪坐在了地上。
“你剛剛吃什麼藥了?嘴裏有些苦。”唐黎白揉著她發紅的唇痕細聲細語地問。
“沒什麼,只是試了一下八味青艾的味道,我不太會分辨那草藥。”
何琬琰目光沉靜,沒有露出任何唐黎白可以對她質疑的點,但她心裏也很緊張,加上天魂威壓使得她身體血液流通速度變快,這麼冷靜的裝下去也是會有一個頭的啊。
他手上按壓自己唇的力量沒有減弱,摩挲到了唇尾,他才緩緩開口,“以後不要隨便亂吃什麼藥,傷身體,不懂得可以問我,知道了嗎?”
這句話,在何琬琰耳裡聽得倒像是一句警告。
精通藥草學的他,對於“八味青艾”可以直接分辨得出,只是沒有直接當面拆穿她的謊言罷了。
“知道啦,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何琬琰撒嬌道,討好地任他摸著自己的嘴唇。
兩人注視彼此的視線一亮,抬頭,看見那插進雲霄的銀杏樹,整個樹身通透發亮。
光線衝破了深暗的雲霄,彼時彼刻,此間此感,何琬琰在那交織的光裡看到了什麼,想到了什麼。是一個少女和少年,風華正茂,同樣的,站在這裏,看著滿樹的花燈。
是錯覺嗎?
“嗒”!
他們的面前落下一個空的結緣牌,唐黎白彎腰撿起。
這結緣牌做的很有些念頭了,但因為受到這顆銀杏樹的庇護,上面的木頭很難被腐蝕掉,只有風化的一點痕跡。
“從銀杏樹上掉下來的結緣牌,說明其中有一個人已經放棄結緣了…”何琬琰在一旁小聲呢喃。
樹風吹動,上面的燈和牌流動交織,少年沉語,暖色的光線在他臉上匆匆一過。
他大拇指擦過結緣牌,一閃即瞬,兩個閃著金光的名字以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出現、消失,何琬琰還沒看清,結緣牌上面已經變成了空的。
“剛剛,是誰的名字啊,我沒看清呢。”
“你我都知道的名字。”
他沉吟淺笑,看得何琬琰出神了一會兒。
“那,這塊空牌子就讓我們來結緣,向神起誓,以神名諱擔保我們以後的路程。”還沒等何琬琰做出反應,他的指骨一用力,兩個金色的名字重新出現在了結緣牌上。
“不求今朝擁有,只求天長地久。”
少年的話堅毅有力,沉穩的聲線帶著不容置疑的王者之風。
第一次,何琬琰不想再拒絕了。
心裏的防線全部被卸下來。
不求今朝擁有,之求天長地久。
她何時奢望過自己和誰能相守相望一生,但是面前這個男人卻能給她,給她一切,給她這輩子讓她無法忘記的東西。愛一個人,是否會不計較結果地享受被愛的過程?
忍不住地,何琬琰閉合雙手,虔誠地望著這顆蒼老的銀杏樹許願。
“不求今朝擁有,只求天長地久。”
風裏還帶著穀物的香氣,深深淺淺送入鼻腔之內。
何琬琰靠在唐黎白的臂彎裡,看著這座城的變化,從未想過自己還有這麼主動的時刻,努力地忘記很多東西,現在想想一切都是對的。為什麼人總是要一輩子活在過去的揹負中,如果很多東西沒有發生,像正軌地鋪設她的生活秩序,但這也會改變她許多的人生節點。
為家族,自己的過去是被林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的鮮血浸溼了視線,而忘記了最初埋在心裏的東西。真相,是一枚洋蔥,努力,試圖所掩蓋的東西,終究會被她發現。
江山的風依舊飄著,小舟一沉一浮,何琬琰臉上泛起了一抹睏意。
小小的螢燈照亮一方深諳,寫滿的希望也拼湊不出來對未來的印象。
江,橋,燈,人。
自己在什麼地方見過呢?何琬琰似醉了看著這景色,身體如一灘水浸在唐黎白的胸懷內。
是曾經?
快意恩仇,血雨腥風,清風明月與她作伴,高山流水與她附歌。
到底什麼時候還見過這場景一時之間竟然想不起來任何的線索。
“唐黎白,我感覺,我曾經來過這個地方,不記得什麼時候來過了,但只記得很久很久,久到我自己都有點模糊了。”何琬琰低聲呢喃,眼睛合不住地開始打架。
唐黎白輕輕一笑,手覆上她的眼睛,“對,我們在很久很久以前相遇,又用了很久很久的時間重新看到了你。好好睡吧,我等你想起來一切的那一天。”
他憑藉着記憶的熟識很快找到了她的唇瓣,蜻蜓點水掃過她有些乾裂的朱脣。
……
午夜,房間的門再次被點亮,唐黎白見到她深睡了才熄燈離去。
香爐燃盡了最後一縷氣息,唐黎白在香爐面前站穩,手扶上了它的邊緣,淺淺的餘燼鋪展在他的指尖之內,臉上的怒氣迅速暈開。
房間門被合上,香爐就是幾乎在那瞬間碎裂,碎片還沒有跌在地上就已經變成了冰粉,在屋裏的熱氣烤炙下變成了水霧。
……
“唐公子,這麼晚不睡難道是有什麼所思之人?”一個柔美的女聲在他身後響起,唐黎白並沒有轉過身去,眼睛只盯著那水塘裡僅剩葉的荷花。
“我之前跟你說過什麼?”
幽紙藝裝作一副無辜模樣,身子慵懶地靠在木欄上,深笑一聲。
“你之前對我說過的話我都能倒背如流,我現在還很好,記憶力沒有那麼差勁,不需要唐公子您再對我提醒了。”
“呵,幽紙藝,你當真你以後會以唐夫人的名義進入唐家?你倒真是做了一個黃粱美夢般諷刺。”說話時的唐黎白依舊沒有轉身,但是語氣卻好不誇張的沒有掩飾此時的心情。
“好了,黃粱美夢多難聽,也許南柯一夢這個詞比較適合我吧?也對,我這後半生也會一直這麼做下去。何琬琰,這個女孩,你是真心的嗎?唐黎白,這句話你可要細細想想再回答,變為你的夢魘,可就是真的是你這一輩子的夢魘。”幽紙藝望著烏雲遮蓋住的月,斜著腦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