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明將她抱到床上，自己則靠著床沿兒坐下。

    老人一直守在門外，聽到裡面的動靜，急忙推開門進來，見樂明並沒做他想象中的事，不好意思立即退出去，就裝作來和樂明聊天。

    “她說的都是真的嗎？”樂明壓低聲音問道。

    老人挨着樂明坐下，“我家主人產業大，兒女眾多。若沒有真本事，連僕人都敢欺負你。小主人是我家主人的第二十五個小妾所生，是十七個兄弟姐妹中最小的一個。平時哪個被長輩訓斥，就拿她當出氣筒，非打即罵。她哭著告狀，那些做兄長的做姐的就推說是在比武。”

    “桃花是那麼容易被欺負的人？”樂明含笑道。

    “曾經是。在主人家，只有強者才能生存。比別人弱就是罪。即使剛出生的嬰兒，若被人殺死，也是因為自身太弱的錯。正是靠著這個鐵則，我主人家才長盛不衰。”

    “即使在野獸的世界裏，也有親情。幼虎依靠爹孃才能生存。你主人家是完全的無情？”樂明以懷疑的目光瞅著老人。

    “當然不是。只有身為家主時纔要鐵血無情。一旦不再執掌家中大權，就可以自由選擇想要的生活，可以對別人流露出感情。強者和弱者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小主人很聰明，知道自己在家中沒地位，就經常討好曾祖。小主人的曾祖很喜歡她，親自教授她如何射箭。”

    樂明微笑道：“沒想到這小丫頭還挺有心機的。看來她也想對我動用心機。”

    老人忙解釋道：“其實，小主人心腸很好的。你想啊，小主人的曾祖閱人無數，誰對他真心假意，能看不出來?為什麼在十七個爭著討好的兒孫裡，唯獨喜歡小主人？我的老主人是小主人的祖父，起初嫌小主人是女兒身，又太弱，可現在把我贈給小主人，時常教授小主人武功。他們難道看不清嗎？”

    “你想說什麼？”樂明眉毛一皺。

    “你知道阿丘為什麼對小主人忠誠嗎？在我主人家裏，僕人是有選擇主人權利的。”

    樂明頓時來了興趣，示意老人講下去。

    多年前的冬天，桃花才六七歲，阿丘十二歲。

    阿丘作為一個女孩兒，從小就虎背熊腰，常被其他孩子嘲笑欺負。

    前些天下大雪，整個世界彷彿被冰凍住。管事的向來討厭阿丘，特意吩咐她去打水。

    其他孩子用冰蛋兒砸她。她忙著躲避，一不留神摔倒在地，木桶磕在尖銳的冰渣上，破一個洞，水汩汩往外流。

    家主的長女恰好路過，衝阿丘發怒道：“你是伺候誰的？”

    阿丘跪在冰上，戰戰兢兢地答道：“是大院子的。”

    作為家中共同的僕人，就是大院子的。

    “木桶是你碰壞的吧？”

    “是他們……”阿丘指著那些朝她砸冰蛋兒的孩子。

    “賴別人什麼？是在你手中壞的。我沒說錯吧？”

    阿丘忙不迭地磕頭求饒。

    “來人，賞她二十鞭。”

    “等一下。”小桃花笑嘻嘻地跑到家主的長女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