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很為難，具體為難些什麼，他本人最清楚。

    蝕骨釘的疼癢，放在普通人身上，即便一兩根，就能叫一個精壯的漢子，滿地打滾，撕心裂肺的哀嚎。

    汝嫣身體中被打入九根蝕骨釘，還能忍著不吭一聲，足以說明她的意志力何等的驚人。

    老頭也是被她這般強大的意志震驚。

    “哪兒呢？哪兒呢？快了快了，就到跟前了。”

    老頭猶豫不決，來回踱步，突然出現的娃娃音，唸叨的話語嚇了老頭一大跳，思緒被打斷，仔細的尋找，卻是沒看到任何人影。

    “誰在說話？”老頭警惕的問了一句。

    空蕩蕩的牢房，昏暗幽深的隧道，除了他自己的聲音迴盪，剩下的只有地上汝嫣抽搐的聲音。

    “難道是我幻聽了？”老頭不由自主的懷疑自己。

    “到了到了，就砸附近，哪兒呢？哪兒呢？”娃娃音再次響起，如同三歲小兒，奶聲奶氣。

    這次，老頭確定，他絕對沒有聽錯，“是誰，裝神弄鬼，算哪門子英雄好漢。”

    刻意大聲的喊了一聲，彷彿是在掩飾心底的恐懼，可是，牢房周圍，依舊沒有找到任何身影，像是見鬼了。

    “老東西，瞎嚷嚷什麼，姑奶奶不是英雄好漢，閃開。”娃娃音就在耳旁想起，老頭揉了揉眼睛，仔仔細細的尋找，就是看不到人。

    “難道真的見鬼了？”往前邁出一步，伸手在眼前的空氣中摸了摸，什麼都沒有摸到。

    “小心點，小點的，踩著姑奶奶了。”聲音再次響起，老頭更加的迷茫。

    低頭看腳下，發現不知何時，腳邊多了個鵪鶉蛋，卻又不像鵪鶉蛋，大小雖然一樣，可是這顆蛋，通體雪白，泛着點點星輝，很是好看。

    “蛋？在說話？”老頭試探的問著。

    “就是姑奶奶，還不把腳挪開，別擋路。”那顆蛋原地滾了兩圈，像是在證明自己。

    “還真是個說話的蛋啊。”老頭伸出兩指，撿起地上的蛋，放在眼前自己的觀看。

    “輕點，輕點，姑奶奶皮薄，別捏碎了。”

    “你是什麼玩意？”老頭看著蛋，很是好奇。

    “你纔是玩意，你全家都是玩意。”

    “老夫口誤，你不是玩意，不是玩意。”

    “你纔不是玩意，你全家都不是玩意。”

    “混蛋，你到底是不是個玩意？”老頭本想逗逗這顆蛋，卻沒想到，這顆蛋不分青紅皁白，逮著就罵。

    “姑奶奶是蛋，可是不混，所以，後面那句話，你應該問你自己。”

    “母的啊？”

    老頭並沒有因為一顆蛋而生氣，反而更加的好奇。

    “女的，老傻瓜，趕緊放我下來。”那顆蛋為自己的性別做了一番爭辯，催促老頭，放她下來。

    “不放，你叫我放我就放，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無聊的老頭還真跟這顆蛋就過不去了。

    見老頭耍橫，那顆蛋在老頭兩指中間突然轉動，手一滑，蛋自己飛了出去，落在汝嫣的身上。

    剛落穩，便迅速的滾到汝嫣懷裏，順著衣服鑽了進去，邊滾邊唸叨：“找到了，找到了，終於有人認主了。”

    老頭聽的一頭霧水，實在不明白，這顆蛋到底說些什麼。

    那地方，老頭還真沒辦法下手，雖說汝嫣沒有能力反抗，可是老頭做人有原則，講究個心甘情願，乘人之危的事情，他做不來。

    “我說，你這個蛋，你叫什麼名字，絮絮叨叨的，說些什麼呢？”老頭無奈，只能蹲在汝嫣身旁，耐心的問著。

    “姑奶奶就叫蛋\蛋，而且我現在正忙呢，老東西你一邊玩去，別煩。”

    “蛋\蛋，你出來，陪老頭子我玩唄，這牢房裏很寂寞，很無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你自己不是有兩顆麼？自己玩自己的去，少打姑奶奶的注意。”

    “你…”

    老頭無語，從來沒有見過這般恬不知恥的蛋，貌似，會說話的蛋也是第一次見。

    鵪鶉蛋大小的蛋\蛋，鑽進汝嫣懷裏以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便不在動，很享受她身上的氣味。

    蛋殼如心跳一般起伏，一大一小，更像是氣球。

    同時，蛋殼上的點點星輝，散發出柔和的光芒，溫暖汝嫣全身，漸漸的，她的身體不在抽搐，緊咬的銀牙也慢慢的鬆開，呼吸逐漸的平穩，陷入沉睡。

    “嘿，奇怪了，能耐不小啊。”老頭看到汝嫣身體的變化，自然猜的出，這一切都是蛋\蛋的功勞。

    可是他真的很好奇，這到底是怎樣的一顆蛋。

    “蛋\蛋，你出來，我們聊聊。”

    “蛋\蛋，你還在不在？”

    “混蛋？壞蛋？臭蛋？”

    任憑老頭千呼萬喚，蛋\蛋沒了反應，不再回應老頭。

    這下子，老頭更加著急，盤坐在汝嫣眼前，右手撐著下巴，腦海中仔細的思索，在記憶中翻找所有有關蛋的事情。

    可是出了西紅柿炒蛋，青椒炒蛋一類的菜名，沒有絲毫與眼前這顆蛋有關聯的任何資訊。

    傍晚的時候，小九與花玲瓏終於趕到了雲都城外，可因為路上的耽擱，過了進城的時間，城門緊閉，看著樣子，只能在城外過夜了。

    “都怪你，都怪你，沒有柔軟的床鋪，小娘怎麼睡覺。”花玲瓏得知不能進城，一個勁的抱怨。

    “是你自己貪吃，走的太慢，關我什麼事情？”小九口苦，有苦難言。

    “反正就是怪你，都是你的錯，我一個小孩子，你跟我計較什麼。”花玲瓏明顯就是耍賴，但是，小九找不到任何反駁的理由，只能作罷。

    管道旁邊有不少人也因為錯過進城的時間，點燃篝火，將就過夜。

    花玲瓏一臉幽怨，滿肚子委屈，卻是找不到訴說的物件。

    “你們聽說沒，清溪縣的孫縣令，被人給殺了，而且兇手已經被五皇子親手抓住，不日就要斬首。”

    “路過的時候倒是聽說了兩句，都說殺人的是個女子，我看，肯定就是瞎扯，找不到真兇，隨便拉了個人湊數的。”

    “噓，小聲點，這案子是五皇子親手審理的，皇家的事情，還是少議論的好。”

    孫縣令被殺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麼秘密，聽到周圍有人談論，小九不自覺的壓低了頭上的斗笠。

    他自己也是被通緝的物件，聽到別人的議論，有些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