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一直在工作的緣故。”安雲輕聲說著，“那時候我不知道她是什麼工作，父親告訴我媽媽是一個醫生。”

    何樂羽望著安雲，此刻她雙手環抱著膝蓋，把下巴放在了膝蓋上，透過窗外的月光他能夠看到那張俏臉上沒有任何的悲傷，也許是因為哭的次數太多了，再想起來也不過是心裏一痛而已。

    “直到某一天父親告訴我我再也見不到媽媽了，我才知道那是死亡。”安雲輕聲說道，“那時候父親告訴我媽媽是因為車禍死去的，可直到我在他的辦公室裏找到了那份檔案，我才知道她是死在了十五年前的那場大火裡。”

    “所以我說我很討厭感染者，因為如果不是感染者出現也不會有人想著去研究阿瑞斯的存在，媽媽也就不會死。”

    何樂羽心說那我們還真是天生一對，不過這件事你也不能怪感染者，畢竟他們也是受害者，鬼知道那顆隕石好巧不巧就要砸下來？被人視作異類的感覺也不好受。

    不過他說不出這樣的話來，對方已經很難過了，為什麼還要說出這樣傷人的話來呢？

    “我討厭我的父親，因為他只是眼睜睜地看著媽媽死去，沒有做任何事，可他明明有辦法把媽媽從那個研究所裡調走的，但他卻沒有，因為他想第一手得到關於那種力量的資料，甚至不惜讓自己所愛的人去做這樣危險的工作。”安雲頓了頓，“慾望......真是個討厭的東西！”

    何樂羽就差沒蹦起來說你真是說到我心坎裡去了，要是你知道我的腦袋裏每天有那麼個人總是強調什麼狗屁權與力大概你也能理解我，為什麼要獲得權與力？

    他斟酌著自己該用什麼樣的話語來安慰一下對方，畢竟他的身份還是一個感染者，躊躇了半天之後他還是沒有想到什麼好的話語，他有些窘迫地抬起頭來，卻發現安雲已經睡著了。

    她也不是想要求著什麼人安慰她一下，大概是因為今天喝了些酒，前面又聽了徐新所帶來的訊息的緣故，她只是想把這些事說出來而已。

    畢竟已經不是小孩了，抓著那些事不肯放手沒有任何的意義。

    何樂羽嘆了一聲，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

    他被吵醒的時候是張威在猛錘他的艙門，安雲早早就起來了，現在已經是正午時分，儘管天空中還是被黑色所覆蓋，不過他確實睡過頭了。

    “快起來！”張威的聲音還在大叫著。

    何樂羽揉了揉腦袋，走出了船艙當中，發現張威帶著一種興奮的感覺。

    “那瓶酒值得你到早上還那麼高興麼？”何樂羽有些意外，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洗漱就被張威脫出了船艙當中。

    “當然不是因為那個，現在甲板上很是熱鬧，你去看就知道了。”張威神秘地一笑，把何樂羽拉到了甲板上。

    何樂羽還在訝異這傢伙到底為何那麼興奮，轉眼卻看到所有人都昂著頭，天空中有什麼東西麼？

    他抬起頭來，恍惚間愣住了。

    如同**燈一樣的光線排列在他們的頭頂，他終於明白愛斯基摩人為何要把極光稱作“女神的裙襬了”，光線的排列確實如同一條長裙般，而他們此刻就站在這套長裙的地下，似乎可以窺探到某些神秘的光彩。

    這種東西大概是無法用畫筆將其記錄下來的，你永遠無法想象到親眼看到這一切的震撼感，彷彿他執拗伸出手去嗎，就能夠摸到一切，而在極光的上方則是漫天的星辰，這種東西確實應該在晚上看才最好。

    此刻沒人說話，大家都在望著天空中出神，甚至沒有一個人低下頭去許願，生怕錯過了這樣的景色。

    道格拉斯整個人縮在沙發裡，臉上帶著笑意。他這裏有一道巨大的落地窗，原本是供他看航線的，不過現在也能看到極光的全景，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往柔軟的沙發裡擠了擠。

    這種東西總是讓人聯想到希望，確實是美好的東西啊！

    何樂羽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刺耳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不，不止是他，所有人都感覺到自己的耳膜在震裂，好像天神在他們耳邊放了一個炸雷一般，可卻沒有任何聲。

    “這是......鯨鳴！”張威咬緊了牙齒，好不容易纔憋出了這句話。

    他們聽到的聲音很小，多數是這艘船破開冰層的聲音，他們已經進入了北極圈深處，偶爾能夠看到一兩座冰山，張威還在甲板上和冰山合影，以偽裝自己的身份。

    這確實是鯨鳴無疑，何樂羽跑到船舷邊探出頭去，黑色的身影漂浮在海面上，和這艘破冰船一起行動。

    以他不多的見識也能看出來那是一隻座頭鯨，體型不小，目測超過了十五米。這種鯨魚往往是雌性比雄性要大的多，他不明白的是這裏為什麼會有一頭座頭鯨！

    這是一種洄游動物，在這個季節它們應該朝南方溫暖的海洋而去，就算落單了也應該藏在水底，而不是冒出水面來。

    關鍵的問題是這頭座頭鯨對他們表示出了敵意，這未免有些太不合常理。何樂羽知道這種生物以鱗蝦種體長還不到1釐米的小型甲殼動物為主要食物的，它們往往一張口就能夠吞下大量的食物，性格相對溫和，為何會對他們散發出敵意？

    “這或許不是敵意......”張威輕聲說道，“它似乎在提醒我們前方有什麼危險。”

    “危險？”何樂羽不明白他的意思。

    就算再危險這頭鯨魚也沒必要提醒他們吧？而且能讓這種巨型深海魚類都害怕的東西......會是什麼？

    先是極光，然後又是鯨魚，這片海域裡到底隱藏著什麼奇怪的東西？

    “它沒有必要攻擊我們，因為它不吃人。”張威解釋道，“而且以這艘破冰船的體積它是不敢和我們相撞的，那麼它只可能是在想告訴我們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