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難得看到極光的季節，不過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看到‘女神的裙襬’了吧？”道格拉斯·托馬斯把酒杯裡的最後一口伏特加喝了個乾淨。

    那瓶人頭馬不過是讓眾人嚐嚐鮮而已，這還得益於徐新用感染者的血把他治好了，反正這傢伙本來就沒幾天可活，不如在他生命的最後時刻讓他享受一下酒鬼的樂趣。

    時間不早了，眾人把最後一瓶伏特加喝光之後張威已經喝多了，這傢伙幾乎獨自喝了一整瓶伏特加，臉色潮紅，要不是餘笙扶住了他他甚至沒有辦法正常行走，整個人跟一灘爛泥沒有什麼區別。

    安雲的臉色有些緋紅，她也喝了不少酒。

    眾人跟著徐新走進了電梯當中，道格拉斯對他們揮了揮手告別。他很少走出船長室，平常的生活所需都是某個特定的海員給他送上來，而且絕對不會踏入船長室一步，這艘船有自動駕駛的功能，他只需要縮在沙發裡看看電影喝喝酒就行了。喝酒是他人生裡為數不多的樂趣之一。

    自從世界政fu成立之後他丟掉了工作，也就懶得再對什麼新鮮事物產生興趣。

    四個人回到了船艙當中，這個時候只有酒吧還亮著燈光，何樂羽第一次看到如此清澈的夜空，也許是因為喝了些酒的緣故，他忽然覺得一切都很安靜，空氣裡散發著奇怪的味道。

    “那麼明天見！”張威拖著自己的身子說出最後一句話，然後被餘笙丟進了休息間當中。

    何樂羽跟著安雲走進了房間。他終於知道了為什麼這艘船的船票會賣的那麼貴，除去酒要付錢以外，這艘船上的一切都是免費的，光是房間的規格就能夠和五星級酒店相比。

    透過一道圓形的小窗他能夠看到外面的星空。

    作為一個紳士，何樂羽直接就躺在了柔軟的沙發上，這座沙發能夠讓他將就一下，按照航程來看他們往返需要一週的時間，睡一週的沙發算不得什麼大事。

    “能說說話麼？”安雲忽然說。

    何樂羽愣了愣，算上之前的兩次，這是安雲第三次和他說話，他的心跳不免加快了起來。大概是因為什麼春心萌動，不過這春心萌動來的也太晚了些，別人都是在十六七歲就會心儀班上的某個姑娘，暗自發誓長大了一定要娶她，雖然未免最後結婚生子的是那個姑娘，可至少也算是正常。

    他這可好，晚了將近四年的時間。

    轉眼就要二十一了，回想上次過生日好像還在昨日。到現在他也不明白為什麼二十歲何勳才替他辦成人禮，那他之前虛度的十九年又算是怎麼回事？

    他腦袋裏忽然混亂了起來，僅僅是因為安雲的一句話。

    “愛情的魔力真是偉大啊！”

    又有什麼該死的東西跑進來了！何樂羽轉頭看向那個視窗，阿瑞斯趴在窗邊，踮起腳來去看外面的世界。這個動作萎實有些可笑，可望向阿瑞斯認真的臉龐何樂羽又有些笑不出來。

    “我靠！你能不能別總是在這種時候出現？”何樂羽不由得爆了粗口。

    “我知道你春心萌動想要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但是我覺得你應該正視一下現在擺在你面前的事情。”阿瑞斯放棄了去看外面的世界。那種感覺就像是牢籠當中的囚犯透過小小的視窗窺探外界。

    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阿瑞斯確實是囚犯，他被某種力量又或者是某個人囚禁在了何樂羽的身體當中，所以這麼多年他纔沒辦法作妖。

    一切似乎都聯絡起來了，他恍惚記得那座研究所的原因在於他年少的時候也在那座研究所當中度過！

    眼前滿是白大褂走來走去，他孤寂地蹲在角落裏，像是在等著某個人。

    記憶中那個女人出現了，把他從冰冷的地上抱了起來......這些記憶此刻如同流水般出現在他的腦海中，像是有人為他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想起來了麼？”阿瑞斯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我沒有騙你吧？這麼多年陪著你一路走來的只有我啊！可你居然忘了我的名字，真是令人傷感。”

    何樂羽喘息著，那樣大資料的記憶一瞬間涌入他的腦海當中確實讓他的腦海炸開了鍋，如果說他的大腦也能用電腦來比較的話，那麼此刻他的CPU有些發燙，大概是需要一點時間來冷靜一下的。

    不過他總算是知道了為什麼阿瑞斯會說沒有他自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在十五年前，如果不是他母親把阿瑞斯以某種方法“囚禁”在了他的身體當中，或許他就因為感染而死了。

    要說他這條命是“阿瑞斯”給的倒也沒錯，不過仔細想想如果不是因為阿瑞斯降臨的話他也不會感染，說不定還能擁有一個美滿幸福的家庭。

    “很多事都是必然的，命運三女神拉扯著絲線，沒有可能出錯的。”阿瑞斯笑了起來，“但或許你可以打破它！只要你想的話！”

    “我不想。”何樂羽輕聲說，“反正人的宿命最終都是死，怎麼死其實並不重要。”

    “不不不，你沒懂我的意思，這個世界上其實是有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的。”阿瑞斯笑道，“那些你寧願丟掉性命，也要取回來的東西！”

    何樂羽躺在沙發上，不想繼續和這傢伙交談下去。

    他忽然間覺得很累，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又或者是喝了太多的酒，這個世界上對他而言而重要的人都一一離開了他，甚至來不及說告別的話。

    阿瑞斯輕笑著離開了，何樂羽望向窗外，天空中星辰浩瀚，看似他們相聚的很近，可其實兩顆星辰之間的距離遠的很，一個人傾盡一生或許也沒辦法從一顆星球抵達另一顆。

    “我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我了，我見過她的次數並不多。”安雲的聲音忽然打破了何樂羽的思考，他忽然意識到在此之前安雲是還未入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