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雲站在重症病房外，透過厚厚的玻璃能夠看到各種導管接入到張威的身體當中，那張臉上帶著病態的白色，只要拔出氧氣罩，張威下一秒就會死去。

    那一刀幾乎要了張威的命，不僅攪碎了他體內大部分的內臟，甚至連呼吸道也被傷及。

    只差那麼一點，張威就被一刀砍成兩半了。

    好在現如今的科技發達，醫學也借用了“阿瑞斯”的力量，不僅在研究者壓制“修羅血”的藥物，同時也在研究超速再生的藥。

    這是他們從何樂羽身上取下的樣本研究而來的。

    這些天張威的身體全靠吊水吊着，每天都要進行繁重的手術，身體上的刀疤數不勝數。不過好在總算是有所成效，藥物在幫助他恢復著身體，雖然達不到超速再生的速度，不過也是絕無僅有的。

    “別太自責。”楊南拍了拍安雲瘦弱的肩膀，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不是你的錯，敵人的力量是我們沒有辦法的，能活下來就已經是奇蹟了。”

    這些天安雲每天都按時來看望張威，以她的性格必然又是將一切責任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這種性格對下屬來說無疑很好，可在旁人看來未免也太委屈自己了。

    安雲卻並沒有回答楊南的話，她只是往這邊玻璃出神，回想那道從地面升上天空的身影，到底是天神還是惡魔？如果是惡魔的話，可為什麼會背後帶著耀眼的光？

    那幅猙獰的面孔也讓她感覺到有些熟悉。

    如果他來早一點的話，張威是不是也會沒事？安雲胡思亂想起來，

    楊南嘆了口氣，知道自己是沒辦法勸服安雲了，如果不是這股倔脾氣，她也不會加入軍部加入鷹眼，他早該明白的。

    衣袖裏，楊南的手掌握緊，面板因為用力而變得鐵青！

    “另一個‘阿瑞斯’有線索了麼？”安雲忽然問道。

    楊南愣了愣，這纔想起如果不是那個人，或許安雲也會因為才能夠高空墜落而死去。

    不知道為什麼，楊南總覺得那是個人，並不是“阿瑞斯”，因為那張透著孩子氣的臉麼？可那雙眼裏又像是藏著狠戾和暴怒，全然不像是一個孩子該有的眼神。

    倒像是暴怒的龍......

    “還在追查中，不過戰鬥過後他宛如瞬間消失了一般，鷹眼以極快的速度搜索了藍海市周遭，並沒有發現可疑的事物，不排除對方有變化成人類的可能性，畢竟那種東西......”楊南說道。

    “太像人了是吧？”安雲接上了他的話，眼中是朦朧的水霧，這一刻世界在他面前變得不清晰起來，彷彿天地初開鴻蒙初現，那道身影又一次向她走來。

    根據軍部的推測，對方是人類的可能性極高，無論是骨骼還是形態“阿瑞斯”都和人類太相似了。那麼並不排除是某個人救了安雲的可能性......

    “沒錯，研究部還在抓緊時間研究當中，不過在洲際彈道導彈的轟炸下，另一名‘阿瑞斯’化作了灰飛，不然還有足夠珍貴的實驗材料，否則也不至於那麼長時間還沒有任何進展。”楊南嘆了口氣。

    醫務人員走進了重病監護室中，將張威連同病床一起拖走，這個時間又要做手術了。在一旁站了許久的醫師對兩人作出了個請的手勢，示意兩人離開這裏。張威是那種藥物的第一個實驗者，所以每時每刻都有人在觀察著他的反應。

    最開始的時候每時每刻都在吐血，輸入藥物的同時又不得不為張威輸血保持他的生命體徵正常，那陣子可是最忙的時候，不過藥物也初見成效，至少張威短時間內是死不掉了。

    安雲和楊南走出了重症區，來到了吸菸區。楊南在口袋裏摸了摸，取出一支菸來點燃，吸了一口後吐出煙霧，將他的臉遮住。

    安雲還是第一次看到楊南抽菸，作為一個恪守自己的底線的人，楊南的自制力堪稱怪物，任何的誘惑乃至於身體需要都可以憑藉他的理智去拒絕！不過抽菸這種東西他從來沒丟掉過。

    倒不是因為煙癮，只是抽菸能夠提高他的工作效率，讓腦子清醒一些。

    不過也只有在睏意太深的時候他會點一支，這包煙還是幾個月前他讓張威順帶給他帶來的，現在還剩下大半包。

    他一根接一根地抽，完全沒有停頓，像是機器人在重複同一件事，不需要經過大腦的思考。

    知道那包煙被他抽完了，他才停了下來。

    “你父親拖我問你還好麼？”楊南忽然說道，他也不知道父女倆鬧什麼矛盾，只是安雲從來不待見自己的父親，以至於一個問候都得經過別人的口才能說出來。

    “讓他去死！”安雲迴應道。

    楊南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會把這句話帶到，這也是他的底線之一，答應了別人的事就得做到。只是這樣的嚴以律己不會太累麼？

    兩人又一次陷入了沉寂當中，楊南跑到醫院的商店又買了一包煙回來，發現安雲還站在那裏，眼神空洞。

    他輕聲地嘆了口氣。這次的打擊對安雲來說還是太大了，畢竟還是個女孩，別說是安雲，鷹眼很多人心裏都藏著一股不甘心的勁兒，卻又沒辦法發出來，只能憋在自己心裏。

    “上xiao，研究部還有‘修羅血’的樣本是吧？”安雲忽然問道。

    楊南愣了愣，似乎是意識到了安雲要做些什麼，當即下意識地說道：“絕無可能！你這樣做只會把你的生命給葬送！據我所知女性感染者存活下來的可能性甚至不到百分之三十！你這樣非但得不到力量，還會把你的命給丟到！”

    “足夠了！”安雲低聲說道，她抬起頭來看著楊南道：“已經......沒有退路了，我沒辦法再看著別人在我眼前死去了。”

    楊南又愣了愣，安雲的眼睛有些紅腫，像是被淚水給泡過，可她剛剛甚至沒有發出哭泣的聲音，何必那麼要強呢？想哭就苦出來好了。

    “你們還年輕，這樣的事應該交給老人去做。”楊南悠悠地說道，翻出火來又點燃了一支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