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只能是朋友
此時的帝都御書房中傳來一聲脆響。
“廢物,一群廢物!朕派了那麼多人,竟連一個黃毛丫頭都解決不了,朕還指望你們什麼!?”說這話的就是當今聖上,德清帝藍懷瑾。
“卑職該死,請皇上贖罪。”一旁跪在地上的男子正是那天晚上的“土匪”之一,此時他正誠惶誠恐的低著頭,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流向御書房的白玉地磚上。
“贖罪?你讓朕如何贖罪?朕派了四千御林軍去殺個八歲的小丫頭,本是十拿九穩的事,沒想到你卻弄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德清帝想這小丫頭還這麼小就已經這麼難對付了,長大了必為大患啊。
御書房裡因為德清帝的思考而顯得格外寂靜,整個房間裡能聽到的就只有那位御林軍副將汗滴下來的聲音。
突然,德清帝打破了這可怕的寂靜,“你說還有一批黑衣人,是怎麼回事?”
副將立馬回答,“回皇上的話,罪臣也不知那批黑衣人是誰的人,但他們的目的和我們是一樣的,且武功高強,黑衣人首領死在初漓公主劍下。”
德清帝聽後眯了眯眼,有別人刺殺幕梓那個丫頭不稀奇,畢竟他給她擬的那個封號就是要這個結果,可這個丫頭的武功也太高了,他絕對不會讓她活下去,否則將來燕北若有能力,漓藍危矣。
燕北不能留,幕梓更不能留。
而後宮的椒房殿內,也是一陣碎響,和一陣尖銳刺耳的叫喊聲。
“氣死本宮了,李靜姝,你就那麼陰魂不散嗎?本宮派了那麼多人,竟只回來了三分之一,本宮培養了那麼多年的暗衛全沒了,你為什麼不去死,你的女兒為什麼不去死!”
“皇后娘娘,小心隔牆有耳。”年老的嬤嬤拉著正在叫喊的美婦人道。
這位美婦人正是漓藍國當今皇后,德清帝的妻子,幕梓的親小姨。
說是美婦人,可現在的李煒彤跟美可一點都沾不上邊,她長得雖與幕梓的母后李靜姝有六分相似,但如今的她卻面目猙獰,令人憎惡。
皇后一聽嬤嬤這話,立馬冷靜下來。但她鬱悶啊,那批黑衣人是她派的,本以為一定能殺死幕梓那個小賤人的!但卻失敗了,還損傷大半,這讓她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
她坐在紫檀木椅上,調整呼吸,終於平復了下來心情,恢復了往日的“嫻靜”,與李靜姝又多了兩分相像。
皇后心中冷笑道,小賤人,等你來了,本宮定讓你屍骨無存!
在昏迷後的第七天,幕梓終於醒了。
宮兒她們都快高興壞了,藍雲斐也立馬趕來看了幕梓。
幕梓起身後道,“你們都出去吧,我想靜靜,宮兒,一會兒你幫我拿一件新衣服。”
宮兒聽後,從櫃子裡拿出了一套黃色阮煙蘿裙後,恭敬的退下了,心中不由道,公主這是這麼了,怎麼空氣這樣冷。
藍雲斐則是皺了皺眉,這女人怎麼好像變了,怎麼這麼冷,他不由得想起了那個晚上著“紅衣”如修羅女王的她。
幕梓轉頭挑著眉對藍雲斐說,“這裏算是我的閨房,德小王爺在本公主一個女子的房間恐怕不妥吧。”
這個女人,到底怎麼了!?
藍雲斐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還有幾分憤怒,那個晚上她抱著他哭的時候怎麼沒有想起什麼不妥,現在竟想起來什麼……‘不妥’?
但看著她瘦弱的肩膀,他又是忍不住的心疼,她究竟想用這瘦弱的身軀來撐起什麼呢?
藍雲斐看著她,笑得如三月的春風,“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擾你了。”
他笑得是那麼溫暖、那麼溫柔總是能照進人的心田。
可是,卻照不進現在的幕梓的心。
藍雲斐出門後,轉身輕輕的把門帶上,幕梓緘默的坐在床上,不發一語。
當聽到藍雲斐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的,幕梓纔有了動作。
她把被子披在身上,雙膝彎曲,雙臂環繞著,把頭埋在膝裡,以一個最安全的姿勢保護著自己。
在昏迷中的時候,她的意識是清醒的,她之所以現在才醒來,是因為她不願意,她不願意面對藍雲斐。
那個晚上她就已經下了決定,她爲了燕北,爲了父母,甚至爲了她自己,她必須要反了德清帝,可是藍雲斐是德清帝的親侄子呀,甚至他的父王都是爲了漓藍而亡,如果她要搶他家的江山,那麼他還會對她好嗎?還會幫她嗎?
她不敢賭,在前一世的遭遇中,她學會了謹慎,而將要獨自一人去帝都的她更要如履薄冰,她不會爲了一個莫須有的感情放棄自己現有的一切。
如果沒有那個晚上那麼激烈的刺殺,她可能還會在帝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蹉跎玩樂一生,也可能和他會有結果。
但當她看到那麼強健的黑衣人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她不能退,因為後面就是萬丈深淵,一旦退後她將死無全屍。
她輸不起。
所以當黑衣人出現的時候,她就下定了決心,藍雲斐和她,只會是朋友,只能是朋友,如果有一天,他要站在她的對立面的話,他會成為自己的仇人!
當藍雲斐從後面抱住她的時候,她感受到了溫暖,她那一下顫慄,也出賣了自己的心,當時她就想,最後一次吧,就最後再讓她懦弱一下,讓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靠在他的肩上。
從此以後,他們只是朋友。
她會讓所有傷害她和她在意的人都死,她會封住自己的心。
這就是幕梓的執念,而幕梓在藍雲斐的面前表現出來,就是爲了讓他不在靠近她,她給了藍雲斐一個遠離她的理由和機會。
是的,她要狠。
而且她不止要對別人狠,還要對自己更狠!
一個多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還有三天幕梓就要抵達帝都了,到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就更該小心了。
德清帝雖然刺殺幕梓失敗而惱怒異常,但畢竟是他下旨召幕梓進京,所以不得不做做樣子,在城外二十里就懸掛了大紅燈籠,列隊迎接。
幕梓坐在轎中,心中冷笑:“德清帝你等著,總有一天,我要你親自跪在我的面前,給我磕頭謝罪。”
想著心事,轎子抬進了京城。
京城紫陌,憑軾結轍,人潮絡繹,自然非比尋常。
幕梓並無心欣賞京城的繁華,到了皇宮。
幕梓面見德清帝,雖然心中萬分不願意,但還是跪下,行了君臣之禮。
此刻,她羽翼未豐,絕對不能讓德清帝看出她有反心來,經過土匪這一役,幕梓一夜之間長大了許多,她深知皇宮乃阽危之域,自己孤立無援,猶如窮池之魚,多少人虎視眈眈,稍有差錯,就會粉身碎骨,萬劫不復。、
德清帝看見幕梓安然無恙的跪在身前行李,眼睛恨不得瞪出血來,暗罵派出去的刺客簡直是一群飯桶,但是面對幕梓卻不得不裝出一副慈祥的笑容,伸手攙起了幕梓:“我兒免禮。”
幕梓面無表情的說:“謝皇上。”
德清帝喊道:“來人吶。”
旁邊立刻閃出了一個公公,正是去幕梓那裏宣旨的那位:“老奴在。”
德清帝道:“宣旨,召集文武百官,朕要大酺三日,給初漓公主接風洗塵。”
太監尖著嗓子答應了一聲,退下去了。
幕梓算是在皇宮中住了下來,日子雖然沉悶,但是料想自己既然到了皇宮,德清帝有至少有一萬種方法殺了自己,在大內之中,也決計不會暗殺下毒使用這種卑劣的手段,所以,也就吃的下睡得著。
每天出了吃飯,就是專心練功,偶爾佇立在窗前,望著遠方默默的流淚。
幾個途中重傷的丫鬟經過兩個月的悉心療養加上燕北王宮裏帶來的上好的金瘡藥,身上已然大好。
看到公主悶悶不樂,知道是因為途中死去的將士養育自己的奶孃慘死而心懷愧疚,想要勸解,卻發現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這天晚上,剛用過晚膳,幕梓又佇立在窗前發呆。
侍女宮兒忽然興高采烈的跑了過來:“小王爺來信了。”
幕梓心中一驚:“哪個小王爺?”
信是燕北國小王爺籃雲裴寫的。
幕梓結果信開啟一看,信中並沒有說別的,無非是問她皇宮的日子過的是否舒心,自己如何牽掛而已。
一來,幕梓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看在德清帝的眼裏,如果和家裏的書信來往過於頻繁,恐怕德清帝會以此為由,刁難燕北王。二來,情知回信也就只是徒增彼此的煩惱,自己此時身處險境,這一生能不能見面,還是兩說。意義,也就乾脆不回,看玩了信,就著桌上的燈火,一把火燒了,免得落人口實。
德清帝看在眼裏,恨在心頭,可是幕梓既然是自己封的初漓公主,而且眼下年幼,著實不好隨便找個理由處死,想著來日方長,她此刻身處皇宮,猶如鳥如樊籠,也不怕她飛了,以後可以找機會慢慢的對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