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驚訝的卻成了墨無痕，眸中迅速劃過一抹光亮。

    天已昏暗，洞中光景稍顯模糊，阿塵瞧不清墨無痕的面容。

    見他大步走來，竟生出些許懼意，縮了腦袋。

    但見他三兩步走到阿塵面前，微微彎腰，撿起了她腳邊的果子。

    阿塵不由鬆了口氣，原來只是撿個果子。

    墨無痕隨手施過一個潔淨之法，就將果子上的灰塵去了個乾淨。

    他修長骨感的手指捏著那果子，將它舉至眼前，似是端詳。

    阿塵疑惑。

    “這果子可有特別之處？”

    墨無痕不曾說話，復又端詳片刻，這才確認，這果子的確是那碧漿果。

    形似水滴，色澤碧青，分五瓣，狀似青柿。

    “這果子，你從何處撿來？”

    墨無痕瞅了眼那隻刺蝟，手中的果子卻被阿塵搶了去。

    墨無痕頓了頓，收了手來別於身後。

    阿塵拿著果子一番研究，沒研究出什麼名堂來。

    “林中小湖。”

    小刺蝟可不知道他問這話有何意圖，老老實實回了主人的話，眨巴著小眼睛，吃力的昂著腦袋。

    墨無痕睨著阿塵，別於身後的手，拇指輕輕摩挲。

    她溫熱的掌心劃過他的手背，似在那處留下淡淡的熱度。

    阿塵的掌心細膩柔嫩，那輕微的觸感卻留在了墨無痕心頭，揮之不去。

    阿塵並不知墨無痕在看著她，想著，這果子亦沒什麼特別，聞起來不香，看著綠油油的奇形怪狀的。

    阿塵猜不出果子的特別之處，微微抬眼，卻對上墨無痕深邃的眼。

    阿塵一愣，許久沒有動作，靜靜望著他黑黝黝的眼眸。

    五百年間她雖經常往山下跑，凡人的七情六慾雖沾染了不少，可她終究是隻妖怪，不懂何為溫柔，亦不懂何為情愛。

    她只是覺著，墨無痕看著她的眼裏，帶著些異樣的情感，似與往常不同。

    洞中無人講話，格外安靜，阿塵清晰聽到胸膛裡那顆心撲通撲通跳著，一下一下，節奏平穩。

    直到那一隻修長好看的手取回她手中的果子，阿塵這才怔怔回了神來。

    “真是奇怪。”

    阿塵兀自揉了揉胸口，心跳怎就亂了呢，剛剛還好好的。

    “跟我來。”

    “嗯？”

    阿塵不解。墨無痕卻只給了她一個涼涼的眼神，便轉身向着洞口走去。

    小刺蝟在阿塵腳邊轉過半個圈，望著墨無痕走遠。

    又過片刻，阿塵終於反應過來，跟了上去。

    小刺蝟一番猶豫，亦是跟了過去，懷裏仍抱著尚未放下的果子。

    二人一前一後，穿過樹林，停在了湖畔。

    湖裏映著偌大的月盤，阿塵抬頭看過去，這樹林長勢確實茂密，黑夜裏不見月光，便是這小小的湖面之上都伸出茂密的枝葉來，略顯擁擠。

    而那月光便是透著這空隙照了下來。

    夜風拂過，湖面微波盪漾，那輪明月便沒了原先的圓潤。不過阿塵是覺著，這湖裏的月亮可比天上那輪多了些仙氣。

    “來這裏做甚？”阿塵歪了腦袋問。

    墨無痕並不回答，伸了手來，掌心握著的正是先前那顆碧綠的果子。

    另一隻手微微一動，約莫十丈開外，某顆樹的樹幹上被挖出一塊，受法力牽引朝著墨無痕飛來，途中木屑飛揚，形狀不斷變化，待落入他手中時，已然成了一盞木杯。

    阿塵睜大了眼，這法術像極了人間的變戲法，十分的有趣。

    藉着月光細細看過去，那杯子木紋縱橫竟也格外的好看，又刻得細膩，想來是可以用於取水引渡的。

    阿塵看著十分歡喜，忽又聽到了水聲，扭頭看去，只見那湖面之上彎起一條細細的水柱，緩緩向上，注入那木杯中，不過三分之二。

    墨無痕握著碧漿果的手掌移至木杯之上，微微用力，擠出兩滴汁液來，落入杯中，碎了杯中玉盤。

    銀白的月光之下，杯中的水有了變化，先是翠綠，而後瑩白之中閃著七彩的碎光，最後竟變成了黑色，就好像掬了一縷夜色放入了杯中。

    “喝了它。”

    墨無痕將被子遞到她跟前，面上依舊毫無神情。

    阿塵未曾遲疑，接下木杯，仰頭喝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