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心事,難免
倘若說他區區七千人不過是個小石子,那兩大軍營的人馬則是一盤沙。石子雖小,打人卻是疼。砂礫再多,卻始終無法籠絡在一起。
自從上官家掛帥親征的諭旨下達,全朝譁然,宰相站出來說這是給上官家建功立業的好機會。鑑於宰相黨羽眾多,其他朝臣也不敢多說什麼,否則那就是質疑聖上的旨意,是要掉腦袋的。
然而可笑的是,這只是一場慕容流觴與宰相聯手上演的好戲。什麼攻打別國,那些小國就是慕容流觴派人去聯絡,送上金銀和兵器的小國。這些小國早年被瑾奕帝擴張領地欺壓的抬不起頭,國民流離失所,這才導致南方邊民氾濫成災。好在慕容流觴想出辦法收留他們,並助他們在城內安家落戶,甚至重返故國。對於慕容流觴的這種作為,小國國君們甚是感恩在心,紛紛給慕容流觴表態,若有一日他要稱王,他們必定前來支援。
順水推舟,慕容流觴接受他們的一切朝貢,也相應送去小國們緊缺的細軟和兵器,兩方協同好演了這麼一齣戲。
這場仗不打則以,慕容流觴有的是時間繼續擴充自己的勢力,只待蓄力待發的那一日。可若真是打起來,那些兵馬強悍的蠻夷小國也不見得會在北疆大營的大隊人馬前落了下風。
因為與他們而言,這場仗是給他們未來的東道主打的,務必要贏。而且他們打的越勤奮越賣力,日後自己的日子月好過。
好在上官父子聰明,一直觀察敵軍形式,並不率先出兵。這與慕容流觴想的如出一轍,按照英侯謹慎的性格,絕對不會輕易做出舉動。
事情進行的如此順利,只待上官父子發現有人向他們透露半闕虎符丟失的情況,捲鋪蓋卷離開瑾奕國逃命就好。可是偏偏冒出了這麼個一根筋的上官楓溪多事,非要來此查個水落石出。
慕容流觴捏了捏眉心,略顯煩心的將手中長劍在地上狠狠劃了一道,耳邊卻再次響起輕微的腳步聲。
“都尉大人,英侯世子不肯離開,說不見到你就不走。您看……”
慕容流觴微微眯起眼,漫不經心的從懷中掏出帕子輕輕擦拭著劍身。
“他愛等,便隨他去吧。”
侍從顯得有些無措,再次抱拳道:“可是……都尉大人,那可是英侯世子啊。”
慕容流觴起身彈了彈身上的塵土,輕輕道:“都尉府房間那麼多,他若要等下去,安排個空房讓他住著不就得了。”
侍從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見慕容流觴已經拎著劍和酒壺往自己房間走去。他無奈,只好硬著頭皮去回覆上官楓溪。
大廳中上官楓溪隨正襟危坐,眉間卻有掃不去的焦急神色,見侍從前來稟報卻未見慕容流觴本人,不由得捏緊了拳頭。
“世子,都尉大人他先歇息了。您若要等,小的這就給您安排房間,不如您等到明天再見都尉大人……”
“不見到他,我絕對不走!”
“是……那小的為世子安排房間。”
上官楓溪沉了口氣,皺眉道:“不必了,我就在此處等便是了。”說著又從身後摸出自己的佩劍交給侍從。
“你且去將此物交給你們都尉大人。”
侍從接過劍,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便由著上官楓溪去了。
臥房中,慕容流觴略帶倦意的打量著侍從送來的佩劍。燈光並不明朗,劍身的反光在慕容流觴的臉上印出一道長長的,好似疤痕的銀色。他垂著眼,眼睫投下一片陰影,看不出是喜事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