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頗為讚歎
過了好半晌他的聲音才慢悠悠傳出。
“怎麼了?上官世子是打定主意不肯走了嗎?”
“回稟都尉大人……上官世子他說不等到您就絕不離開都尉府。”
慕容流觴漫不經心的哦了哦,揮揮手示意他退下。然後他拿過兩把劍,藉着昏黃的燈光細細端詳起來。
這把劍他哪裏會不認得,那是他昔日好友上官楓溪的佩劍。可是上官楓溪並非習武出身,好好一把劍,竟也是與自己切磋武藝時用過幾次而已,劍柄處完全不像自己的那把磨的早已掉了顏色,透出金屬的冷冷的光澤。
慕容流觴握著那把劍的劍柄,拇指輕輕婆娑著。是啊,轉眼這多年就過去了,他依舊記得初次前往上官家的情形。
當年養父生病,先帝說是派來了御醫探望,卻遲遲不見人到。養父早年戍守南方,卻因水土不服落下了病根,加上人年紀大了,病越拖越嚴重。聽聞先帝派來御醫探病,竟是高興得老淚縱橫,硬生生吊着最後一口氣想要把御醫等到。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都尉府上下全然不知老御醫途中遭遇暴雨,不僅丟失了藥材,而且耽誤了最後的救命時機。
養父久病不愈,終於撒手歸西。慕容流觴守孝了三年,也恨了先帝三年。養父做牛做馬在窮鄉僻壤的南邊給他們皇親國戚守了大半輩子糧倉,落了一身重病,可惡這群天潢貴胄,竟然謊稱派了御醫,害的全府上下都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卻又眼看著希望一點點破滅。
養父下葬,先帝一指詔書表示哀悼,卻也只是白紙黑字上的寥寥幾筆而已,屁用都不頂一個。
年少的慕容流觴心中痛苦,將自己鎖在房裏整日整夜的看書,幾乎把養父生前留下的書看了個遍。他堅決不肯接過都尉一職,直至三年守孝期滿。結果瑾奕帝又是一指詔書,褒獎他仁義智孝,特許他為父守孝,不用立即就職。
慕容流觴愣愣的哼了一聲,將詔書狠狠丟進角落,不想再看一眼。
痛苦的三年終於過去,慕容流觴打定主意,若有一日他有能力,一定盡己所能顛覆了這個昏庸無能的王朝。他開始用盡各種手段結交和籠絡朝中能力非常的朝臣,好讓自己的政事能力快速提升。
國師沒有實權,慕容流觴不作考慮;宰相為人狡詐,卻握有重要的制鐵工業,對他今後的發展十分有利,只是他須得留個心眼。唯獨上官一家,前腳被劃撥了製鹽工業被封為貴族,後腳就自覺的交出了半闕虎符。由此可見上官家為人謹慎,懂得進退,是自己可以結交和利用的物件。
有了這層考慮,新走馬上任的慕容流觴打算去上官府走一遭。
那日慕容流觴來的不巧,英侯有要事外出,上官家的世子又陪著城守大人的小姐出遊了,慕容流觴只得獨自在正廳守候。他一直等到黃昏,心中本有些不耐,可就在此時,一身騎射裝的年輕世子回來了。看得出,世子此次出遊玩的極為開心,面上仍掛著笑容。
二人年紀相仿,上官楓溪又極其聰明好學,一番客套後,上官楓溪便將慕容流觴請去了自己的偏院。慕容流觴本以為他會向自己打探什麼訊息,誰知未出過遠門的上官楓溪竟然對南邊的風土人情極其感興趣。
二人從黃昏聊到入夜,一同飲酒用了餐飯。慕容流觴歎服上官楓溪為人正直善良,上官楓溪也對慕容流觴的見識廣博頗為讚歎。自此,二人便成了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