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私鹽風波
賈老爺瞪了她一眼,道:“臉都是自己掙的。這次事出有因,小斐又是去前線,誰敢說你?”
賈婉兮撅著嘴巴,道:“那這仗要打多久啊?”
賈老爺也摸不準,但不管怎麼着,大清水師這麼厲害,不至於連個小日本都搞不定啊。
思及此,他氣定神閒地道:“應該也費不了多少時間。你也該高興,小斐是個有本事的,又有膽識。好多人都一門心思地考科舉,就他另闢蹊徑,去了水師學堂……”
“得了吧,爹。”賈婉兮插嘴道,“也不知道誰當初嫌棄甄斐沒走科舉的路子呢?”
賈老爺乾咳兩聲,神情訕訕的……
往事歷歷在目,賈婉兮不免惆悵。
當日,大家都信心滿滿,認為大清一定會贏。可事實給了人一個大耳摑子——前幾日傳來訊息,前線吃了敗仗。這之後肯定又是籤條約,賠銀子了。
賈婉兮神情落寞下去,這些年,兩淮攤派的鹽稅是越發重了。若是朝廷又要賠銀子,鹽稅定是還要加重。鹽棧的生意,難啊……
翌日,啟程返回揚州。途中過了不少掣驗關,所幸本就沒做虧心事,倒也容易。
行至三江營,行船突然停了下來。
賈婉兮正在休息艙內小憩,卻被這變故驚醒了,問道:“阿光,出什麼事了?”
阿光守在船艙外,聞言小聲應道:“大小姐,前面有鹽行犯了事兒,被逮住了。”
賈婉兮略一思索,挑起簾子,探出一點點頭,往前面瞟了一眼。
不遠處,緝私營的水軍攔住了李家鹽船的去路。那當家的愁眉苦臉,又是作揖又是辯解。但一點用都沒有,官兵還是扣押了所有鹽船,並逮捕了當家的。
阿光看得心驚肉跳,朝艙內低聲道:“還好大小姐你想得遠,不然咱們這次就慘了!”
賈婉兮放下簾子,淡然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新官上任三把火。那位官老爺急著要立威,又想拿出點成績,肯定是要下些狠手的。這個時候明目張膽地夾帶鉅額私鹽,無異於往槍口上撞。
胡峰在另一艘船上,看到這場面,也是驚出一身冷汗。那李家的查出了三千引私鹽,就被沒收了所有鹽船,當家的也被抓了。若是先前那一萬引私鹽還在賈家鹽船上,他作為賈家鹽棧的三掌櫃,肯定也跟著玩完兒!還要私鹽都退回去了……
“還好私鹽都退了,”有幫工慶幸道,“大小姐真有先見之明。”
胡峰黑了臉,呵責道:“這官老爺是個什麼想法,我們老百姓怎麼猜得到?還不是都靠運氣。等著吧,過不了幾天,又是老樣子。”
所謂“老樣子”,自然是指給上頭的疏通銀子,拜託緝私卡的官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官爺們一般也都好說話,拿了銀子就放行。像今天這種嚴厲盤查的,真的不常見。
胡峰雖說著實嚇了一跳,但並不覺得這會是常態。
船又行了一日,終於靠岸卸貨。
賈婉兮清點好存庫,便趕回家去給老爹保平安。
而此時,賈府火藥味瀰漫。
賈老爺面色鐵青,手死死抓著扶手,粗聲粗氣地道:“這婚一定得退!”
坐在右下首的中年婦女立刻道:“不能退!我們兩家文書、聘禮都下了!只差拜堂成親了!如今我兒子去了,你們就趕著要退婚,這心也太毒了!”
這婦人正是甄斐的母親。甄家老爺去得早,是她一人辛苦將甄斐拉扯大。
如今她滿頭青絲,鬢角卻生了華髮,面容也憔悴得很。說話時拿帕子擦了下眼角,顯然是又落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