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沒有半點的驚訝，上官鈺鄭重的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一個字。

    陸九歌知道，這是他態度最堅決的表現。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一直執著於報仇，你會錯過身邊的很多風景？會讓你的生活一直沉浸在壓抑和糾結之中？”陸九歌怒吼，想要喊醒他。

    上官鈺還是面色冷淡，臉上一片陰霾，就像結了一層冰一般。

    低著頭，陸九歌根本就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也猜不到他現在在想什麼。

    就在陸九歌以為她說錯話的時候，上官鈺突然抬頭看向陸九歌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能體會全家好幾百口人就這樣活生生的死在你面前是什麼感覺嗎？你能知道什麼叫做無依無靠嗎？現在我只要一閉上眼睛就能夠想到當初我家幾百口人無一生還的場景。不能夠親眼看到那個人的後代死在我的手中，我都對不起我們家死去的好幾百口人。不管你怎麼說，我都絕對不會放過那兩個人，這輩子都不會。”哪怕你會恨我，我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

    後面的話上官鈺沒有直接說，而是在心裏默默補充。有些話，她不需要知道，所以他也不會說什麼。

    “上官，我問你一個問題你可以認真的回答嗎？一定要回答真心話。”陸九歌微微嘆息一聲，認真的問。

    上官鈺對視著她的眼睛好久好久之後，才重重的點點頭。

    “這樣的生活你真的快樂嗎？整天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你開心嗎？”

    “我……”許久以後，上官鈺張張嘴巴，最終還是隻說出一個我字，再沒有了下文。

    這樣的生活他真的開心嗎？開心兩個字已經到了嘴邊了上官鈺還是沒有辦法理直氣壯的說出口。

    開心這兩個字好像好久都沒有出現在他的生活中了，從他在雪山醒過來的那一刻，他的心裏便只剩下了一個念頭——報仇，讓那個人的兒子們都為他們滿門的人陪葬。

    他一直以為自己過著這樣的生活會很開心，現在被陸九歌一問，卻突然發現好像他內心並不開心。

    “你也覺得不開心了是嗎？既然不開心為什麼還要繼續下去？其實人生只不過短短的幾十年，有什麼恩怨情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好好活著，好好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是？”陸九歌看出了上官鈺眸子裡的遲疑，繼續趁熱打鐵。

    上官鈺沉默，有棱有角的臉平平淡淡的，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我今天想要說的話只有這些，你再好好考慮考慮，如果真的考慮清楚了，你願意放下心中的仇恨了，可以直接跟本姑娘說的，到時候本姑娘給你在繡媛坊安排一個崗位，你可以在我們繡媛坊工作。”看了一眼似乎將她的話聽到心裏去的上官鈺，眸子裡閃過一抹算計。

    上官鈺依舊沉默，只是在陸九歌說到在繡媛坊幫他安排一個職位的時候，抬頭狐疑的看了一眼陸九歌。

    不知為什麼，他總感覺陸九歌嘴裏的好職位有些懸懸的。

    “你也知道，我們繡媛坊別的什麼都不缺了，就是還缺一個站在門口招攬客人的，我覺得你就挺合適的。”在上官鈺狐疑的注視下，陸九歌緩緩的介紹。

    上官鈺：“……”就知道不能聽她的話，站在門口招攬客人也是好職業？

    他怕不是腦袋抽了。

    “呵呵呵，我只是提了個小小的建議罷了，你可以選擇不考慮。”乾巴巴的笑笑，陸九歌很是沒有骨氣的退縮了。

    給了她一個華麗麗的白眼，上官鈺仰頭猛地灌了一口酒，雙目失神的看著遠方，不知道在想什麼。

    陸九歌見他好像在思考什麼，也不再多說話，輕手輕腳的離開了閣樓。

    別人怎麼說恐怕都不會有太大的作用，別人說永遠都不如自己思考，等他想通了說不定事情就可以過去了。

    感覺到陸九歌的離開，上官鈺回頭想要挽留，最後卻只是張張嘴，什麼話都沒有說。

    “陸九歌，對不起。”陸九歌已經到了閣樓最底層了，上官鈺的聲音落入陸九歌的耳中。

    抬頭看去，上官鈺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眸子裡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幾分愧疚。

    “什麼？”陸九歌不解，歪頭又問了一遍。

    上官鈺笑了笑搖頭：“沒什麼，剛剛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所以這樣說的罷了。”

    對不起。最後的最後，他還是要對那個人動手了。那個人死了之後，他一定會好好保護她的，這輩子都會保護她安然無恙。

    陸九歌還想繼續問，卻見上官鈺已經又把頭扭到了另一邊，再不去看她。

    撇撇嘴，陸九歌深深地嘆了口氣，再沒說什麼，大步流星的離開。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突然有些想念景默闌那個傢伙了，既然現在她剛好沒事，不如去看看他現在在幹什麼吧。

    打定主意，陸九歌轉了個彎，徑直往靖王府那邊走去。

    靖王府。

    還是像之前來的時候一樣，莊嚴肅穆的府門前站著兩個有板有眼的侍衛，看到陸九歌來了，哪兩個人忙不迭的俯首行禮。

    “景默闌在嗎？”陸九歌問。

    兩個侍衛對視一眼，而後認真的點點頭：“在。”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陸九歌總覺得那兩個人的表情有些不正常。

    “你們兩個人怎麼了？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健步如飛的走到兩個人面前盯著他們的眼鏡看了一會兒後，陸九歌狐疑的問。

    那兩個人眼神躲閃，好一會兒後支支吾吾的回答：“沒……沒什麼，就是屬下臉有些不舒服，陸姑娘趕緊進去吧。”

    陸九歌還是不相信，可看他們兩個人的樣子她也清楚，如果她現在繼續追問下去恐怕他們也不會說什麼，索性也就不問了，半信半疑的往靖王府走去。

    兩個人在陸九歌離開之後徹底的鬆了口氣，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一分釋然。

    不過，他們兩個人的小反應卻還是沒有落入陸九歌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