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理解輕舞對王上的恐懼有多麼深刻。

    在她的認知當中，王上讓一個人死，那人必須死，而她卻變成了一個該死又沒死的人。

    西餐會所門前，抬頭看到詩蘭時，她就被嚇破膽了，只以為那是王上派來殺她滅口的。

    升不起半點反抗的心思，她只想逃跑，逃的越遠越好。

    歇斯底里的呼喊，響徹車廂。

    李蕭皺皺眉頭，非但沒有按照輕舞的要求做，反而減速，把車停在了夜深人靜的大馬路上，開啟車門，探頭看向周圍。

    他對輕舞口中的王上充滿了好奇，只想看看，那位王上到底是何方神聖。或者，那樣的人不可能親自出麵，也許可以看到其他人物，也能瞭解一下。

    可惜看了半天，都沒看到個人影，輕舞依舊像個貓兒樣縮在後座的角落處。

    李蕭眉頭皺得更深了。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到你住的地方之前，把你今晚幹了什麼給我講清楚。否則不用你那個什麼王上，我先送你去死。”

    沒什麼好語氣，也沒必要對輕舞有任何好態度。

    要不是他運氣好，今晚都有可能害得程城被人抓去打工還債了，一切的起因都是輕舞。

    重新啟動汽車，準備繼續向前開，誰知坐在最後排角落裏的輕舞，突然起身，彎著腰衝到近前，帶著一種變了調的怪異嗓音，急聲嬌喝：“加快速度，我能感覺到她來了，會死的。不僅是我，你也會死的，快走啊！”

    王上座下八大女使，有名號排序，身手實力自然也是按照順序排下來。

    輕舞認得詩蘭，從沒交過手，但是她與排在她之上的那位歌女使切磋過，勉強支撐了十幾分鍾，最終落敗。那麼排名更靠前的詩蘭，身手該有多恐怖。

    而面對李蕭，輕舞覺得這傢伙頂多就是和歌女使水平相當。

    現在兩人共同對上詩蘭，孰強孰弱，顯而易見。

    再不跑，怕是真的要做一對兒亡命鴛鴦了。

    “我說讓你快開車，你是傻了，聽不懂嗎？”

    “你才傻了，輕舞，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別再拿你那個王上來轉移話題，說清楚今晚你都幹了什麼！”

    “我告訴寧東來，你是個變態，行了吧。快走啊！”

    面臨死亡的危機，輕舞壓根不在乎李蕭知道她的陰謀會怎樣了，說話間，翻身鑽到最前排，伸手就想把李蕭拽開。

    其實，她是很想將那傢伙踹下車的。

    可一想到兩人中了鴛鴦蠱，一個人死，另一個也不能獨活，那就無論如何也不能把李蕭當炮灰用了。

    “閃開，我來開……你？”

    輕舞訓斥的話語沒說完，就感覺手腕像是被老虎鉗子夾住一樣，無法挪動分毫。

    黑暗中，李蕭那帶著怒火的雙眼，能把人看得心肝脾肺腎一起亂顫。

    “你說我是變態？行，那我變態一個，給你看看。”

    大空間的高檔商務車還是有好處的，最起碼，李蕭一手把輕舞掀翻到後座上，沒感受到任何阻力。

    至於輕舞誹謗他的細節，他現在也懶得去問了。

    總之，女人做錯了事情，就該得到應有的懲罰，只有懲罰得讓她刻骨銘心，才能避免惹出來更大的麻煩。

    唰！

    一輛黑色寶馬轎跑從馬路中間呼嘯而過，到了幾百米外的街口，猛然右拐，靠邊停車。

    發動機熄火，車燈關閉，詩蘭握著方向盤，心中好似翻江倒海一樣震驚不已。

    沒錯了，那個女人一定是舞女使。

    問題是，她怎麼會活著的。

    王上不是說，舞女使任務失敗，已經葬身海外的嗎，正是因為這層原因，詩蘭纔會在看中程城之後，試圖將其拉攏過來，送去王上那邊作為替補舞女使的人選。

    結果，她看到了一個本該死去的人。

    還是和王上苦苦尋找的某人在一起。

    街口對面的廣告牌映照出另一條路上的商務車，畫面折射在寶馬轎跑的後視鏡上，看著與昏暗中不停震動的車輛，詩蘭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這件事不能告訴王上。

    至少，在沒弄清楚李蕭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之前，不能向上彙報一個字。

    詩蘭心中暗暗做下決定。

    咔的聲，時至零點，路燈關閉，彷彿全世界都陷入到無盡的黑暗之中。

    寶馬車重新啟動，伴隨著發動機的轟鳴聲，消失在遠方。

    ……

    “什麼？平民大藥房的訂單總共三萬？療養院的才兩萬六？”

    上午八點，正值上班時間，江東藥業對面的五層小寫字樓，蕭龍公司總經理辦公室內，李蕭看著對面的程育良，發出一連串反問句。

    昨天他陪程城出去跑業務，在趙庭鬆的“助攻”下，安排老程去把江東藥業的兩個合作商拉攏到他的公司裡來。

    他沒親自露面，但是電話聯絡時，聽老程興奮無比地彙報說公司前兩筆生意談成了。

    結果呢，今天來到這仔細一問。

    程育良談成的竟然是兩三萬塊錢的小單子。

    這能叫訂單嗎，隨便一家制藥小作坊談生意，那都是十萬起步，咱李老闆這麼大個公司，兩三萬塊錢就給打發了？

    老程還樂得屁顛屁顛的報喜？

    “程育良、老程、程叔行不行，你要是在別的地方也有掛職的工作，需要給別的公司拉訂單，你直接告訴我，我不怪你的。別弄這麼點兩三萬的小單子忽悠我行不行。你當我不知道嗎，平民大藥房和江東藥業談的是三百萬，療養院那邊也有兩百萬的藥材缺口呢。”

    “李蕭，你這話什麼意思。我程育良做事也講良心的。咱是新開的公司，沒名氣啊。能有個訂單就不錯了。這兩三萬還是我求爺爺告奶奶爭取回來的。”

    面對李蕭的質疑，老程也是滿肚子苦水。

    昨天去找那兩邊企業談合作，人家上來第一句話就是問“蕭龍藥業是哪個”，老程的臉都不知道往哪擱。

    能拿下來兩三萬的單子，那還是他找老熟人從中間牽線、作保證，纔拿到手的。

    要是換李蕭自己去，不讓人打出來就不錯了。

    怡姐也在旁邊勸李蕭，說她是看著程副總做了多大的努力，纔要來這兩筆訂單的。

    怡姐說話了，李蕭不好再發脾氣。

    可問題還得解決啊。

    “唉，不能胡鬧了。老程，就當這兩筆小單子是試試水吧。做好準備，這兩天，我想辦法弄個上百萬的單子回來。”

    說完這句話，李蕭大踏步向外走。

    程育良撇撇嘴，心說，能有個十萬就燒高香了，還百萬呢，誰給你這麼大的臉？

    年輕人忒好高騖遠，幸虧沒讓程城和他發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