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老僧雙目空洞，滿臉金血，看上去既恐怖又神聖，有一種捨身飼鬼的大悲，讓人不禁心生同情與憐憫。

    然而面對此，蚩阜卻一臉的平靜，只是古井無波的靜靜看著。

    生死之爭，本就高於一切道德倫理。誰善誰惡，誰是誰非，到了生死存亡之刻，都是虛妄，而雙方所求的皆只有一種——

    你死！

    我活！

    因此，別說眼前只是個剛纔還試圖鎮壓、淨化自己的老僧，就是個低眉嬌弱的菩薩，該下殺手時，蚩阜也絕對不會有絲毫遲疑與手軟。

    轟隆隆……

    黑色的神龍自九天外俯衝而下，龐大的身形橫貫天際，通體綻放著黑色的神光，威勢駭人，若不是在夜間，早就驚動了整個世界。

    而幾乎是在呼吸間，黑色神龍就跨越了數萬米高空，來到了西山之上。

    到了這時，可以清晰的看見，黑色神龍雖然麟角分明，威勢無雙，但是細看，卻可以發現那只是由黑色霧氣凝聚而成的，並不是真正的黑龍。

    而以老僧的實力，甚至更進一步，可以感應到在那磅礴陰寒的鬼氣下，還有一股鋒銳的槍意在錚鳴，而那龍吟聲，與其說是神龍在昂首咆哮，倒不如說是神槍在錚吟。

    “槍意……槍蘊於天……不冤，不冤吶！”老僧心中最後的一絲不甘，在感應到那似乎可以隨時戳穿蒼穹的槍意時，終於也消散了個乾淨，整個人徹底的釋懷了。

    到了此時，老僧哪還能不明白，自己這是踢到鐵板，招惹到了千年都難出一尊的鬼王了，如此，他不死誰死？西山不滅誰滅？

    是故，到了這時，老僧反而放下全部執念，將所有精氣神放到即將到來的擊天一擊上來。

    吟！

    神槍錚鳴不息，一道鋒銳無匹的槍意將老僧死死鎖定，老僧面色一變，豁然發現自己身周的空間竟全部被封鎮，自己根本無法動彈絲毫。

    一瞬間，老僧之前準備的種種手段基本上全部宣告作廢，僅剩下唯一一種，也是最無奈的一種方法能用——硬撼！

    隨著黑龍的臨近，真空漸漸開始扭曲，凌厲無匹的槍意還未臨身，便隔空刺得老僧肌膚欲裂，有金血流出，整個人宛若血人一般。

    這一槍，自己接不下！

    老僧清楚，不說那霸道凌厲的槍意，就是對方的修為也遠不是自己能及的，若不是佛門功法與招式對妖魔鬼怪剋制作用都強橫無比，換作他教他派，他別說之前能鎮壓對方了，就是在見面的一瞬間，不被對方引誘度化都謝天謝地了。

    若不然，最後他也不會冒險以全寺僧眾的性命作為賭注，試圖藉助與願印和《金剛薩埵降魔咒》真正鎮壓淨化厲鬼。

    可惜，原本成功在即的冒險一搏，到頭來終還是落了個功虧一簣的結果。

    念及此，老僧的目光不由掃過一旁樹上萎靡不振的寒鴉，而不知是不是老僧的錯覺，他竟然從寒鴉那腥紅的雙眸中看見了幸災樂禍。

    幸災樂禍，因果嗎？

    這一刻，心有所悟的老僧內心突然變得一片平靜，那佈滿整個瞳孔，近在咫尺的黑槍已引不起他絲毫波瀾。

    轟！

    天搖地動，漫天塵土飛濺，剎那間，整個世界變得霧濛濛一片，一切都看不真切。

    不知過去了多久，煙塵終於散去，露出之下的景象。

    放眼望去，只見原本巍峨雄偉的西山，竟在剛纔的驚天一擊中直接被削去了一半，而山腰間那原本宏偉壯觀，連綿一片的寺廟群，也全都化作了廢墟，就彷彿剛纔有一顆隕石砸中了這裏一般。

    若有人在此，肯定會懷疑人生，三觀被傾覆，但是很顯然，蚩阜的關注點並不在這。

    “山體這麼脆弱……果然是回到光明紀元了嗎？”

    站在山腳，看著身前在自己一擊之下，便被削去了近乎一半的西山，蚩阜悵然若失，心中最後一絲僥倖終於被打破。

    因為他剛纔的那一擊，別看聲勢浩大，但若是放在暗黑紀元，別說砸去一半山頭了，就是能砸碎一塊巨石都不錯了。

    並且想當初，他身為人王境強者，施展這一招，聲勢也才與剛纔那般差不多，甚至在某種程度上來說，還沒有那般拉風，有飛龍在天的異象顯現。

    唯有光明紀元時期，天地還沒有被大道規則禁錮，纔會有可能造成剛纔那般大的聲勢。

    “光明紀元……也不知是什麼年代？”看著因為剛纔的驚天一擊，而把漫天烏雲震碎露出的星空，蚩阜有些悵然。

    雖然生前，他對於光明紀元有過憧憬，有過羨慕，但對於黑暗紀元出生的他，對於那個時代，終究只是個格格不入的陌生人。

    並且對於未來，他也充滿了恐懼，因為他不知道這個世界將來還會不會出現淺熙，甚至……會不會遇見那另一個與淺熙在一起的自己……

    這一切的一切，在讓蚩阜感到自己是個外來者，孤單寂寥的同時，也讓他充滿了不安與惶然。他不知道如果自己的猜測真的成真的話，那麼他在將來真的遇見那種種假設中的情況時，他該如何自處……

    ‘唉……’

    最終，萬般憂慮與惶然全化作一聲長嘆，蚩阜收回目光，掃了一眼已經化作廢墟的西山寺，不再猶豫，轉身頭也不回的和寒鴉朝地平線盡頭的巨城走去。

    然而，蚩阜步履剛動沒多久，一道冷漠的聲音就在他腦海中響了起來。

    “任務條件觸發……”

    “主線任務:名震西南”

    “任務描述:盛世將至，正邪並出，是盛世，亦是亂世；亂世爭雄，無名不可”

    “任務要求:三月內將名聲傳遍整個西南”

    “任務獎勵:功法《鬼經·轉輪卷·士部》一部；戰法、身法、步法、御法、技法、鬥法任意一法；陣法、丹法、器法、紋法、御法、覓法任意一法”

    “任務懲罰:魂飛魄散”

    就在蚩阜為這許久不見的蓋亞系統再次出現並頒佈任務而發愣時，系統冷漠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支線任務：誅道滅佛”

    “任務描述：西山一戰，震驚華夏，道佛高手，牛鬼蛇神，為求真相，紛紛而來”

    “任務要求：誅殺來敵，十名卒境，一名士境”

    “任務獎勵：煉魂心法，淬體鍛法任意一部”

    “任務懲罰：剝奪修為”

    兩個任務？

    蚩阜有些驚愕，沒想到任務居然還可以同時釋出兩個，未曾想，系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特殊任務：因果迴圈”

    “任務描述：十萬大山，背水一戰，勝而化鬼，茅山恩怨，卻是難休”

    “任務要求：擊殺前往十萬大山調查真相的茅山長老”

    “任務獎勵：真器一柄”

    “任務懲罰：重歸二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