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柳氏的本事
秦不晚由金管家親自護送回了東院,懷琇早早就候在院前,瞧見小姐平安回來,懸著的心悄悄鬆放,她忙上前攙扶秦不晚,見小姐神色無恙,纔算是真正安心。
“大小姐,您好好保重身子,我便告退了。”金管家了了差事,恭敬道。
“有勞金叔,雪天路滑,您小心慢走。”
秦不晚微微頷首,目送他離開東院,待得金管家已不見蹤影,一直繃著的表情徹底洩下來。她摟住懷琇的脖子,恨不得整個人掛上去,哀嚎道:“疼死老孃了,快……我要躺床上續命……”
懷琇一聽慌張起來,連忙扶主子進屋躺下,她褪下秦不晚的褲子,褻褲上沾染絲絲紅色,結痂的傷口滲出了些許血水。
她取來藥粉替秦不晚上藥,藥粉與傷口接觸的一瞬間,秦不晚發出殺豬般的慘叫,巴掌大的臉蛋幾乎皺到一塊兒。
“是奴婢手笨,都是奴婢不好!”懷琇瞧著秦不晚疼,恨不得替她疼,瘦弱的肩膀輕輕顫抖,眼眶微紅又要落下淚來,“怪奴婢沒有攔著小姐做傻事,才讓您大冷天這般折騰弄裂了傷口。”
說罷,懷琇咬著下唇就要哭出聲來,秦不晚腦海裏迅速閃過前幾回懷琇鬼哭狼嚎的樣子,連疼也顧不得,伸手一把捂住了懷琇的嘴,嚴肅道:“憋住,有話好好說!”
啜意到了嘴邊叫秦不晚一把捂了回去,懷繡眨眨眼示意妥協,待主子鬆開了手,她幽幽嘆道:“小姐,您這又是何苦呢,侯爺本就偏疼二小姐些,您這般折騰,定又是受責罰了……”
“傻懷繡,你瞧瞧這是什麼?”秦不晚扯過身上的狐裘大氅,獻寶似地遞到她面前,黑色的裘絨質地上成,以金絲銀線繡嵌繁複紋飾,蒼竹葉脈勾勒栩栩如生。
方纔急迫,竟是沒瞧仔細,懷繡揉了揉眼,接過大氅一角揉搓衣料,詫異道:“這是侯爺的衣裳嗎?”
“回答正確。”秦不晚嘚瑟得挑了挑眉,遂鄭重其事道:“農村包圍城市第一戰役已經打響,我們再不是任人宰割的農民了!”
現在,秦不晚的腦袋瓜裡迴圈播放著革命紅歌,雖然上分的路很艱難,但是邁出第一步等於成功一半!
懷繡不是很能理解小姐的意思,撓撓頭嘟囔道:“咱們什麼時候當過農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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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豔豔地飄了一整夜,將院子裡的樹木裹上銀霜,枝頭紅梅抱香,幽香清雅韻長。
雪夜中秦不晚一夜好眠,在她的意料之內,翌日清晨,東院的門庭便熱絡了起來。
以袁姑為首的婆子丫鬟帶著大型過冬物資包裹抵達現場,雖然袁姑的表情很臭,但絲毫不能影響秦不晚坐收裝備的美妙心情。
“緙絲錦衾兩件,蜀繡描花襖裙、氅衣各三套,銀蘿碳三簍,手爐兩件……”
袁姑像一杆筆直的麥梗般站著,報完一樣東西邊揮手示意後頭的丫鬟捧進去,並頗為不恥地看著正仰躺在嶄新的緙絲錦衾上撒歡打滾的秦不晚。
“大小姐,老奴奉夫人之命給您送齊了禦寒的物件,您可仔細清點了,別回頭又冤枉夫人苛待了您。”
秦不晚撫摸著錦衾上匠心獨具的精美緙絲,暗自感嘆古代勞動者的智慧,託著下巴頭也不抬地回道:“袁姑這話可就說錯了,原是夫人沒有照顧周到,否則又怎勞你們今日送這一趟?”
“呵……”袁姑睜大一雙魚泡眼,又不知道怎麼反駁這話,面頰上的肌肉微微顫了顫,像是嗓子裡卡了一口痰一樣難受。
此時,踏雪聲緩緩而來,金管家在前為秦康佑引路,院中除了幾樹梅花外,處處是頹敗灰濛,全然不復先夫人在時的亮堂雅緻。
秦康佑許久沒有踏進這裏了,往日同髮妻的恩愛歷歷在目,一磚一瓦皆如舊,只是伊人已逝多年,昔年同住的院子竟頹敗至此,不免令他憤然。
他正欲踏前,怎知踩滑了腳,踉蹌兩步才穩住身形。
“侯爺要不要緊?”柳氏在旁即刻便伸手攙扶上來,又厲聲叱責侍候在門院兩旁的丫鬟小廝們,“你們怎麼當的差事,雪後路滑也不及時清掃乾淨,若是摔著了侯爺,仔細你們的皮。”
丫鬟小廝們面面相覷,呼啦啦跪了一地,腹誹著向來他們都是看著夫人的面色行事,纔對東院的差事不盡心,如今夫人反倒又編排起他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