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掙扎都是徒勞的，這是陳乾經過多次的電擊治療得出的結論。

    即便是華陽重刑犯關押地——方城監獄，可能也沒有這麼嚴厲吧？全方位、全時段監控，什麼時候的小動作，即便是在廁所，都逃不過監視的目光。

    陳乾絕望了！

    看來，對方是不準備讓自己出去了！

    陳乾沒有其他的辦法，只好等待。他相信，對方總會有鬆懈的一天。可是，成天關在屋子裏，實在難熬。一隻藥盒，陳乾就可以研究一個上午。實在無聊的時候，就把自己小學中學背誦的課文反覆背。他多想有一本書啊。不然，這漫長的時間怎麼打發？這樣關下去，就是一個正常人，也會瘋掉的！

    陳乾忐忑地向醫生提出要求，沒想到還真答應了：“只要你不再鬧事，積極配合治療，這個要求，我們可以滿足你。”

    陳乾變乖了，每天按時吃藥，按時吃飯，按時休息。每天還有一本書，作為表現良好的獎勵，儘管送來的書太缺乏品味。

    他現在睡眠變好了，精神也不錯。他感到，人類是一種奇怪的動物，這樣的環境中苟延殘喘，居然也能過下去。

    現在，每天還可以跟其他病人一樣，放風兩次，一次兩個小時。

    第一次走出鐵門，暖日照在身上，熙和安詳，陳乾頓時感動到熱淚盈眶。

    院子裡大都是真正的精神病患者，目光都很呆滯。陳乾避開眾人，沿著牆根走了一圈，越走越是心涼。這裏圍牆高達五米，上面還有通電的鐵絲網，周圍還有許多監視器和感應器。他坐在地上，看著一對螞蟻忙忙碌碌。他撿起一個樹葉，阻擋螞蟻前進的方向，可是，這些螞蟻，有的越過樹葉，有的繞開樹葉，仍然繼續朝著既定的方向前進。

    要是能像螞蟻一樣鑽進地底下就好了！

    正想著，放風結束的哨聲響了，自己看螞蟻竟然看了快兩個小時，不由得苦笑了！

    很想找到一個可以聊天的，可是，陳乾看得出來，這裏關著的，都是精神病患者。只有一箇中年人，每當放風的時候，都坐在石凳上，面對著圍牆，若有所思。

    陳乾試探著走到他的身後，正要開口，中年人說話了：“你來找我，這就對了！”

    陳乾吃驚的說：“你怎麼知道我要找你？”

    中年人依然背對著陳乾：“你不就是想出去嗎？這個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

    “怎麼講？”

    “要想從這裏出去，就需要向精神病醫院提出申請，說自己沒有精神病或者病已經好了。”

    “這麼容易？”

    “這不容易。因為，你說你沒病，就證明你有病。因為沒有一個精神病患者肯承認自己是精神病。”

    “那就說自己是精神病，這又如何？”

    “既然有病，為什麼要出去？”

    陳乾沉默了，這不就是二十八條軍規嗎？怎麼做，都沒辦法出去了。

    “你為什麼不問我，說容易也容易是什麼意思呢？”

    “既然很容易，那你為什麼不出去？”

    中年人回頭望著陳乾，彷彿看著一個怪物：“我為什麼要出去？不錯，這裏是個瘋子的世界，可是，外面的世界不是比這裏更瘋狂嗎？”

    陳乾霍然一驚，現在不正是這樣嗎？看來，這個人見識不凡，陳乾不覺點點頭。

    “你還是想出去？”中年人問道。

    “嗯。”陳乾不得不出去。可是，出去了，自己又能做些什麼呢？

    “好吧，既然你自己要出去，那我就幫幫你！”中年人回頭，不再理會陳乾，繼續看著牆壁。

    “什麼時候？”

    “等風來。”中年人不耐煩的說完後，就閉目喃喃自語。

    陳乾心想，華陽的冬季多風，應該等不了多久。可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風來了，這人又怎麼能讓自己出去。

    過了幾天，晚上颳了一夜的北風。陳乾準備今天放風的時候出去，這裏也沒有什麼自己的東西，他藏好的兩粒藥丸出去，他想知道，這些天，醫院天天逼著自己吃的，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中年人早早地在原地等著，依然背對著陳乾：“來了？來了就好。你有紙嗎？”

    陳乾從懷裏掏出一本書，《易經》。這是醫院給他的，他認為最值得讀的書。只有這本書陪伴著自己，讓自己度過這段難熬的時光。他撫摸著，有些不捨得。

    中年拿到手中，隨手翻了翻：“嗯，有點意思。”

    看來中年人也喜歡這本書，陳乾頓時對這中年人產生了好感。

    只見他唰的撕下扉頁，認真地摺疊起來，動作流暢熟練，不一會，疊出一個紙飛機。他對著紙飛機哈了一口氣：“準備好！”

    他找了一個上風方向，將紙飛機扔出去，紙飛機晃晃悠悠飛過了圍牆：“盯著，別眨眼，讓飛機帶著你的思想飛。飛呀，飛呀，再多飛一會！出去了嗎？”

    原來，他還是一個瘋子啊！

    陳乾啞然失笑了，自己居然看不出他是個瘋子！

    回到病房，聽見電子鎖“咔嚓”鎖緊的聲音，陳乾的心也鎖死了。他頹然躺在床上，不知道自己關進來有多長時間了，築夢空間的召喚快要到了吧？怎麼辦呢？

    “23號，今天有一項手術，請做好準備。”天花板傳來一個聲音。

    陳乾坐了起來，一會兒，就聽見電子鎖開啟的聲音，兩名戒護走進來。陳乾知道，反抗是沒用的，十分配合，跟著他們走出病房。

    陳乾被綁到手術檯上，無影燈開啟了。他被戴上了眼罩。耳邊聽見對話的聲音。

    “這是一個十分精細的手術，他需要實驗者始終保持清醒的頭腦，所以不能使用麻藥。”這是一箇中年男性的聲音。

    “崔教授，我們已經按照您的要求，進行了十次電擊治療，每次的電擊強度逐步遞增，來增強他承受痛苦的能力。”這是一個年輕女性的聲音，“而且，我們一直給他服用營養大腦神經的藥物，透過我們的檢查，目前實驗物件狀態良好。”

    原來是這樣！看來從一開始，他們就選定自己為實驗物件了！陳乾想起電擊的痛苦，想起自己受到的折磨，不由自主地身體扭動了一下。

    崔教授看見陳乾的情緒變化，擔憂地說：“這個手術難度太大，而且還需要這個實驗物件密切配合才行。況且，在手術過程中，我們還需要不斷和實驗物件交流，來驗證觸點和神經的連線情況。”

    陳乾心裏一緊，他們這是想幹什麼？

    “這件事我來做工作。”好熟悉的聲音，凱西？

    “大家先出去一下，我來跟他談談。”

    陳乾聽見走動的聲音，接著關門的聲音。

    一個人走到陳乾的身邊：“我是凱西，我想在你的大腦中裝一個引擎，讓你的大腦飛起來，你願意嗎？”

    這傢伙瘋狂的想法真的搞出來了？陳乾有些不相信，這才過了多久？這也太瘋狂了吧！

    這是要把自己當成小白鼠了啊。

    陳乾旁聽過對凱西的審訊，知道這其中的風險，要將凱西發明的全息生物智慧系統的每一個觸點，與自己的神經系統連在一起。豈不說他這玩意，是不是像他描述的那樣神奇，單是這個手術，肯定非常痛苦，而且時間漫長。

    凱西見陳乾不說話，接著說：“你是我們選定的實驗者，現在你答應做，也得做；你不答應做，也得做。我想，你還是答應吧，這樣對你有好處，會有百分之五六的成功的希望。如果你能夠忍住疼痛，保持不動，這樣，又可以增加百分之一二十的可能性。但是，如果不答應，不配合，那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這麼低的成功率，你們為什麼不做動物實驗？”

    “這個沒法做動物實驗。”

    陳乾有些激動：“為什麼選上我？”

    “因為你是瘋子啊！”

    陳乾知道，這個“瘋子”是別有所指。如果凱西真的認為自己是瘋子，他也不會選擇自己做實驗。

    可是自己不正是一個瘋子嗎？想挑戰築夢空間，想斬斷這個強大到自己都無法揣測的幕後黑手，自己何嘗不是一個瘋子！

    這個系統說不定會幫助到自己，這件瘋狂的事情，如果沒有這個智慧系統的幫助，可能百分之五的機率都沒有！

    “你說過，你欠我的一個人情。”好不容易單獨見到凱西，他想試探一下，凱西是不是覺夢者。

    “我這不就是還你的人情嗎？”凱西笑了，“這是第一例，我也沒有多少把握，但是，它的好處卻可能會大得驚人，我覺得你值得嘗試一下。”

    “做完這個手術，我能逃離瘋人院嗎？”印證凱西是覺夢者，陳乾莫名的對他產生信任。

    凱西輕鬆地說：“可以試試，至少比這個手術的成功率要高得多。”

    “好，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