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這幾年變化很大，可北關卻幾乎還是老樣子。

    陳乾裝作腳踏車運動的愛好者，蹬著腳踏車出發，沿著鼎陽路騎行到鼎陽山，來到原來租住的小區的大門。正是上班時間，陸陸續續有人出來，離開這裏一年多了，這棟六層小樓住戶變化很大，好多都不認識了。偶爾幾個熟悉的面孔，原本就是點頭之交，陳乾正準備側身迴避，可是一想，自己早就從陳乾變成了王玄一，料想他們也不認識了。

    陳乾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回到這裏，難道是回來祭奠自己失去的青春？祭奠逝去的韶華？咀嚼那段寂寞苦悶的滋味？

    這一年多的時光，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這段行走在刀刃上的日子，讓自己精神一直處在高度緊張中，來不及總結和回味。

    看著早上急急忙忙上班的人群，一邊啃著油條，一邊趕著早班車，這種一直被陳乾所厭倦的平淡的生活，今天，陳乾覺得卻很溫馨安寧。

    陳乾架好車子，擰著雙肩包，走進利民早點鋪，點了一份小籠包，一碗豆腐腦。陳乾坐下，掏出手機把玩，一會兒，服務員端過來，放到座子上。

    “喂，我的豆腐腦不加滷！”陳乾雖然在華陽生活了十多年，可這點一直不能習慣。

    服務員連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正在收拾桌子的老方連忙說：“這位先生，您點餐的時候，好像沒說啊！”

    陳乾奇怪地抬起頭：“每次我都是這樣點啊！”

    “你一直在這吃早餐？怎麼面生得很啊！”

    陳乾看著老方熟悉的和善的笑臉，這是又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了。他摸摸自己的後腦勺，不好意思的笑了：“我糊塗了，我糊塗了！”

    “算了，是我不對，這碗算我的，再給我來一碗甜的，加滷的我實在喝不慣。”

    “沒事，這碗你也沒喝，我再給你一碗不加滷的。”

    老方端來一碗不加滷的豆腐腦，盯著陳乾看了很久，問：“看面相很生，聽聲音很熟，您是……”

    “我叫王玄一。”

    這個一直是陳乾當做食堂的小館，慢慢與老方兩口子熟稔了，時不時開幾句玩笑，老闆和老闆娘對自己多有關照，這是那段日子裏少有的溫暖。可是，這時候的確不好相認。

    “喔，久仰久仰！”老方拿著抹布回到廚房。

    陳乾吃完早餐，坐在熟悉的餐館，考慮著這裏到底哪裏可能是可疑的地方，他突然想到，自己從透過有緣人測試到收到造夢神器，前後不到一刻鐘。這說明附近一定有築夢空間的一個據點。

    陳乾把用電異常結合起來，就想到，能量加速裝置會不會和這個據點就是一個地方呢？

    跟老闆打了一個招呼，陳乾出門登上腳踏車，漫無目的騎行著，這裏都是居民區，大多是租住戶，只有一些商店、電影院、美容院之類的生活設施，幾乎沒有大型寫字樓、工廠。哪裏是用電大戶呢？

    繞著牛欄山德興生物研究所騎行，這裏林木茂盛，鳥語花香。當初，陳乾幾乎每天都圍著這個研究所跑步，也經常見到在這裏鍛鍊的外籍專家，其中幾個，因為經常見面，都很熟悉，每次都和善的微笑，算是打招呼了。

    這幾個專家都鬚髮皆白，可是一個個精神矍鑠，更讓人驚奇的是，陳乾在這裏居住了十年，幾乎沒看到他們改變的痕跡，似乎是一個個駐顏有術，停止衰老了。

    陳乾一驚，突然想到，這個生物研究所有鬼！

    德興生物研究所依然與從前一樣，是一個半開放的院子，周圍並沒有高牆，只是半人高的木質柵欄。四周是簡易的公路，環繞著這個研究所。陳乾騎行在公路上，透過柵欄縫隙，可以看到幾個園丁在花草叢中勞作。平緩的山頭，一幢三層樓的西式建築，在林木掩映中，若隱若現。

    陳乾騎車轉了一個彎，後面有一個苗圃，還有幾個陽光房。再往前走，山窪處有一個水塘，幾隻白色的水鳥在水中嬉戲，由於距離較遠，陳乾辨別不出是什麼鳥兒。

    如果不是掛著研究院的牌匾，一般人也許以為這是一個公園，或者療養院什麼的，環境十分幽靜，這裏靜謐祥和，與往日相比並沒有什麼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每當早晨，總會有幾個老者繞著這段簡易公路散步。陳乾不知是來晚了，還是他們改變了習慣，沒有看見研究所這幾位專家。

    難道自己猜錯了？

    這條環繞研究所的公路，白天很少有人，偶爾有一輛運貨車通行。陳乾如果繼續繞行，很可能引起別人的注意。反正，就是再看下去，也看不出什麼名堂來，陳乾騎車返回。

    剛騎行了一會，來到山腳下，迎面看見一個肥碩的女人，這麼大面積，想不注意都難，這不是自己房東大姐嗎？按照陳乾對她的瞭解，這個點，胖大姐應該是去美容院，開始她每天的生活模式。

    陳乾正準備跟她打聲招呼，看見胖大姐一臉茫然，也就沒有說話。擦身過去，陳乾回頭看看，胖大姐是不是進了美容院，沒想到，胖大姐這時也回頭看著陳乾，四目相對，胖大姐心想，怎麼，還有回頭率呀？她撩撩自己的頭髮，嫵媚地對陳乾笑了笑。胖也有胖的好處，最起碼面板伸展，可這一笑，五官都擠到一塊了，別提多難看了！

    不過，胖大姐自己感覺良好，注視著陳乾遠去，這才昂首挺胸走進美容院。

    前面就是北地分局，陳乾本想去了解一下在德興生物研究所的本地僱員的情況。可是，他馬上想到張兆祥，內心一陣絞痛。就在他接電話的時候死去的。陳乾內心不願意承認張兆祥之死與自己有關，可是，捫心自問，張兆祥連續結束通話自己的電話，肯定是有原因的。要麼是由於分心了，要麼是電話鈴聲暴露了張兆祥隱藏的位置。

    張兆祥不在了，到北地分局找誰呢？

    傍晚，陳乾又騎車來到研究所，幾個園丁下班，陳乾跟在身後，不經意間拉起家常。這幾個人都是附近的居民，其中有幾個，在這裏幹了將近十年了。詢問的結果，幾乎沒有什麼有用的資訊，因為他們只能在院子裡活動，主要是管理院子裡的花木，根本就進入不了研究所大樓。進入大樓，需要特別的手續。平時，研究所也很少有外客來訪。

    入夜時分，陳乾沿著簡易公路，繞著研究所騎行，他開啟智慧系統，很快就發現，這個院子不簡單，佈滿了各種監視手段，影片監控、紅外報警等等，轉到背面，陳乾還看見兩位保安，一人牽著一條大狼狗，沿著柵欄巡視。

    這是外鬆內緊啊！

    陳乾不敢多呆，在自己經常去的網咖玩遊戲，想等到子夜時分，看看是不是晚上電壓突然降低。

    一進門，看見很多人在玩築夢空間的遊戲。陳乾找了一個座位，也登陸這個介面，點開一看，這個遊戲已經很完整了，已經有了一個完整的進階體系，從拾晶者、獵晶者、紅衣場主、紫衣人等等，網上還有人賣稱作“夢晶”的遊戲幣，可以幫助遊戲者快速進階，或者進入極夢城，享受一個極致夢境。

    陳乾對築夢空間的夢晶農場已經十分熟悉，他很想開啟極夢城，因為這是自己馬上要去的地方。陳乾知道，這款遊戲模擬程度很高。

    可是，這需要很多稱作夢晶的遊戲幣。他查了一下，這一千遊戲幣，要花掉一萬元，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算了，反正阿奈說了，極夢城並不危險。陳乾隨意地玩著遊戲，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電腦熒光屏閃爍起來——

    周圍一片罵聲：“老闆，怎麼搞的？老子與遊戲掉線了！”

    “我也沒辦法啊，每到這個時候，電壓都不穩，我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