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力和陳乾站在康華醫院重症監護室門外，透過玻璃窗，注視著躺在病床上躺著的人，他臉色蒼白，渾身插滿管子，生命體徵監視儀“滴滴滴”單調的聲音。

    看著在死亡線上掙扎的鄭譯，憐憫之心超過了對他的怨恨，此時，陳乾心裏怎麼也恨不起來。

    章十力沒有看陳乾的表情，沉重地說：“你反映的情況我收到了，這次也發生了洩密事件，現在的調查還是沒有什麼頭緒。”

    陳乾轉過臉望著章十力，一臉的迷茫，他不知道章十力為什麼對他說這些。

    “應該不會是他。”章十力對重症監護室的鄭譯努努嘴，“我們不能懷疑一切，這樣，我們會自亂陣腳的。”

    陳乾點點頭：“的確，這次賽伊亞的行動，他是沒有可能洩密。”

    “不是，我不是說這個。”章十力說，“賽伊亞事件，對方對付我們的方法，這麼有針對性，一定是清楚瞭解我們這次行動詳細的計劃，這說明我們的高層中，有他們的人。可是，我們自查了一遍，還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知道這次行動的人不少，但是，知道這次計劃的詳細情況的人，應該不多。比如，攻擊的準確時間，攻擊的具體方案，對方几乎瞭如指掌。”

    章十力點點頭：“上面給了我臨機指揮權，所以，上面雖然知道這次行動的方案，但是，並不知道具體時間。即便是配合我們行動的秦山艦，也不知道我們的具體方案。算上狼隊的正副隊長，總共只有五個人知道。”

    “您這是懷疑我了？”

    章十力苦笑道：“這次行動，是我一手策劃的，挑選的人，都是我信得過的。但是，出了這件事，即便是我，也是被調查物件，因為，我也是這五個人之一啊！所以，今天我特意找你，就是想對你說說，希望你配合調查，不要有牴觸情緒。因為，弄清楚問題，查出內奸，這也是我們最希望看到的結果啊！”

    陳乾點頭道：“我一定配合這次調查。章廳長，您說我是您挑選進入狼隊的，您如何知道我的？”

    “我們是國家安全部異相調查廳的，國家保密單位，沒有對外公開。你的同學鄭譯，是我們的高階調查員。和你保持聯繫的張兆祥，使用的是化名，他是我們技術科的，也是我派到北地分局，與你保持聯絡的。可惜，他犧牲了！”

    難怪，普林斯頓博士，竟然在北地公安分局，擔任一名普通的警察。這位一直默默保護自己的警察，到死，都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而且，陳乾隱約感到，張兆祥之死，很可能與自己那次通話有關，不由得心裏一陣絞痛。

    “你們怎麼知道我會找到他？”

    “這是鄭譯的建議，因為，北地分局離你的住處很近，如果你有求助的話，可能找到北地分局。而且，你不知道，只要我們知道你的行蹤，你身邊一直有人在保護你。”

    “那為什麼……”

    章十力打斷陳乾的話：“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我們想把你作為一個誘餌，來吸引對方，讓他們暴露出更多的東西來。當然，我們也知道，你會面臨很多危險。不過，到現在為止，你做的不錯！”

    “你是說，我誤會了他？”陳乾指指隔壁的鄭譯。

    “你在藍星咖啡屋和他見面後，他回來就跟我說了。”

    陳乾一直以為鄭譯不相信自己的話，沒想到，他開始就知道這件事情事關重大，很快就報告上級了，他驚訝地張大嘴巴：“那一系列的欺騙是誰操縱的？”

    章十力有些疲倦地靠在椅背上，說：“我們給你安裝了系統，難道只是擺設嗎？到現在你還沒有發現問題？唉，人們的固化思維，真是害人啊！”

    陳乾一驚，不是鄭譯，那會是誰？他把系統開啟，把記憶中的那段畫面調出來，一幀一幀察看，果然看出問題來了。

    原來，模擬美女機器人端著盤子來到自己身邊的時候，故意用後背擋住鄭譯的視線，低頭詢問自己的時候，將一枚小小的竊聽裝置，放到自己的西服口袋中。

    “機器人？”陳乾驚訝地問，“誰在操控？是藍星嗎？”

    章十力用手指點點椅背：“你再回想一下。”

    陳乾再把記憶的畫面重新仔細看了一遍，兩個黑衣人，正對著自己的那一個裝作跟美女機器人詢問，被高椅背遮住的那一個看不見，可是從櫥窗玻璃的反光中，可以看到好像拿著一個方形盒子在操作。後來，也是這個人將一個很小的物件交給模擬美女機器人手中。

    “啊，這模擬機器人被黑衣人控制了！”陳乾驚叫道。

    “我們是保密單位，對於附近的門店商家都做過專門調查，沒有發現問題。沒想到，他們利用侵入商鋪的模擬機器人系統，來監視我們。”章十力解釋說，“這些商用模擬機器人安全級別不高，侵入它們的系統難度不大，而且又很隱蔽，安全係數又高，真是高明啊！”

    “難怪！”陳乾這纔想到，為什麼自己找何少川、蘇紫時，遇到了欺騙，可是，去尋找劉致和，卻沒有，原來，他們是透過模擬機器人在監聽自己跟鄭譯的對話。

    陳乾接著問：“這些機器人，後來怎麼處理的？”

    “他們利用模擬機器人來監視我們，我們為什麼不利用它給我們的對手傳遞一些假情報呢？而且，我們也可以跟蹤他們派來取情報的人員，來獲知我們想要的情報。所以，爲了守住這個秘密，只好讓你受委屈了！”

    章十力看了看陳乾，接著補充道：“上次我們也是透過監視到藍星咖啡屋取情報的黑衣人，發現他們可能在秦京有異動的。可是，我們沒想到的是，他們這次行動那麼大，動員的人力哪麼多！”

    陳乾站起來，透過玻璃窗，注視著隔壁在死亡線上掙扎的鄭譯，原來自己一直誤會了好朋友，可是，他還是有些不解，回頭問章十力：“他為什麼幫助範可欣，把我送進瘋人院？”

    章十力也站起來，走到陳乾身邊，拍拍他的肩頭：“我們透過監視發現範可欣的行為異常，擔心她對你下手，正好，範可欣求助鄭譯，我們就將計就計，將你送進精神病院保護起來。”

    “可是，那又為什麼不斷對我進行電擊？”陳乾語氣急促地說，他現在回憶起來，那段日子，真是生不如死。

    “爲了給你安裝智慧系統啊，這些對是爲了刺激你大腦，增強你承受痛苦的能力。這是我們跟凱西談好的條件，我們不限制他的自由，但是，他必須保證，安全的給你安裝他最新研製的人腦智慧系統。”

    “為什麼是我？”

    “你還記不記得，到精神病院做過體檢？我們檢查到，你的大腦神經的強度是常人不及的。這是安裝智慧系統的必備條件。據說，後來凱西做過多次試驗，到現在還沒有一例成功，可以看出，當初我們選擇你是正確的。”

    陳乾想，自己的大腦有什麼不同？可能自己在烏市遭受的那次電磁攻擊，不斷的刺激，不斷的疼痛折磨，讓自己的大腦不斷收縮，增強了自己的大腦強度，也增強了自己承受痛苦的能力。

    “為什麼要給我安裝這套系統？”

    章十力盯著陳乾：“我們看到你的文章，感覺到我們的對手十分強大。我們是希望你從築夢空間內部入手，我們從外部行動，共同對付我們的敵人。”

    陳乾苦笑，章十力不知道，這套系統是沒辦法帶入築夢空間的。

    章十力將眼光收回，轉頭看著隔壁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鄭譯，嘆了口氣，沉重地說：“哪知道敵人比我們原來想象的還要強大啊！”

    陳乾也順著章十力的眼光，看著鄭譯，自己一直誤解他，可他還拼了命保護自己，自己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對鄭譯當面說一聲對不起，一下子不由得眼淚流下來了。

    “你知不知道，白小希是鄭譯的妻子？他們準備結婚的，可是，這次行動耽誤了他們的婚期。現在，白小希犧牲了，鄭譯還生死不明啊！”章十力痛苦地說，“多好的同志啊，怎麼就……”

    “什麼！”陳乾覺得“轟”的一聲，腦袋裏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