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坐長了，腿腳發麻，走，我們到花園去，邊走邊談。”齊科從高腳凳下來，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了，陳乾趕忙上前扶住他。

    陳乾攙扶著齊科，慢慢走到電梯，上樓來到花園。他感慨良多，上次還誇耀自己龍虎精神的齊科，這次見了，蒼老如斯！他很想問問，齊科與鄭譯到底是什麼關係，卻一直沒有開口，腦袋裏一直閃現著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見別人生吃猴腦的畫面。

    那是陳乾第一次到峨眉山旅遊。作為一個揹包客，陳乾喜歡這種自助遊的方式，挑選自己興之所至的線路遊玩。在山下一個野味餐館，飢腸轆轆的陳乾，坐在餐桌旁等侯著飯菜，旁邊一桌客人在吆五喝六喝著酒，穿著白大褂的服務員推著一個木架，上面綁著一個猴子，猴子還在“吱吱”叫著。

    這桌正在喝酒的人歡呼起來：“大菜來也！”

    陳乾雖然不是素食主義者，但對於吃猴子還是有很強的牴觸情緒，畢竟，它和人類一樣，都是靈長類動物，總是有種同類相殘的感覺。更加讓陳乾受不了的，居然是活吃！這究竟是個怎樣的吃法？

    陳乾忍著胃部強烈的痙攣，想看看他們到底怎麼吃。

    服務員端著一盆熱水，細細洗著猴子的頭部。猴子似乎知道什麼，驚恐尖叫著，眼中流露出恐怖的神情。這種表情彷彿更加增加了食客的食慾，一個個急不可待的樣子。

    服務員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金屬小錘，猴子絕望了，在木架上拼命掙扎，陳乾都不忍心看下去。可是，服務員一副見多不怪的樣子，按部就班操作。他用小錘熟練地敲開猴子的天靈蓋，將頭骨揭開，用一勺熱油，淋入猴腦中，眾人紛紛拿著小勺子，舀食猴腦，這個時候，猴子還沒有死，身體不住抽搐著……

    陳乾一陣噁心，胃部翻江倒海，他捂住嘴，倉皇朝著門外跑去。正在這時，服務員端上陳乾點好的飯菜，見到陳乾往外跑，喊道：“先生，先生，你的飯菜上來了！”

    “不要了，不要了！”陳乾一手捂住嘴，一隻手在身後擺動，跑出門外，乾嘔著。

    上菜的服務員小聲嘟嚕著：“愛吃不吃，反正付過錢了！”

    齊科看見陳乾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問：“老弟，你想什麼呢？”

    陳乾回過神來：“啊，我想起生吃猴腦的事情來。您說，吃啥補啥，這有用嗎？”

    “愚昧！雖說猴子與人類一樣，都是靈長類動物，可是，基因哪怕錯一點，也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哪裏有什麼作用！”

    “是啊，人人求長生，可誰見過長生之人？爲了一己之私慾，做出有傷天和的事情來，就像秦始皇一樣，非但求不來長生，反而早早夭亡了！”陳乾感嘆道。

    齊科看著陳乾，問：“你認為，秦始皇生吃人腦無用？”

    陳乾瞪大眼睛：“不是嗎？”

    “中醫學說穿了，是一種經驗醫學，是在大量實踐的基礎上形成的一門學問。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有這麼大的膽子，敢拿秦始皇做實驗？肯定是經過驗證，證實明確有效，這纔敢用在秦始皇身上啊！這道理不是跟方石的DLY一樣嗎？無非方石提取方式更科學，純度更高，藥效更強而已！”

    陳乾攙扶著齊科，在樹林花叢中走著，眼前紅紅綠·綠，與話題中的血淋淋，形成鮮明對比，更讓陳乾覺得心情沉重。

    “那為什麼秦始皇反而暴病身亡了？”

    “這就涉及到另外一個問題了！當一個人身體健旺時，他本體的大腦是君，補充的人腦元素是臣，臣輔佐君，君臣相得，相安無事。可是，一旦身體不好，比如說疾病。衰老，自身大腦生命資訊素剋制不住這些補充進來的生命資訊素，反過來，臣變成君，君變成臣，吞噬人本體的大腦元素，這個狀態就恐怖了！”

    陳乾這才知道原來這些東西，並不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果真是藥三分毒啊！

    “生命資訊素是幹什麼用的？”

    “從現有的研究成果來看，是控制基因轉錄，細胞分裂和腦細胞活力的。最新的科學研究表明，生命資訊素，不僅僅這些，還攜帶著一部分原有主人的意識……”

    陳乾想到自己，自己也是吞噬過夢晶，也曾飲用過濃度很高的原液，將來是不是也會面臨這種問題？陳乾想想都覺得可怕，別人的思想，成為自己大腦中的主宰，這不就是某些小說中所說到的奪舍嗎？

    齊科慢悠悠說道：“實際上，古人很久以前，就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在想著解決的辦法了。”

    “你說的是道士煉製的丹丸？這些丹丸害死了多少人！這不是早就證明了，都是些有百害而無一利的東西嗎？”

    “王老弟，你又忘了，中醫是一種經驗醫學，幾千年來實驗的結果，難道他們不知道，還要反覆嘗試？肯定其中有它存在的理由！”

    陳乾“哦”了一聲：“您是說，正是用丹丸裡的毒素，來剋制外來的生命資訊素，護住本體大腦，免受外邪侵擾？”

    齊科點點頭：“可惜，這種方式如同飲鴆止渴，除去一害，增加另外一害。古人不知道的是，鉛、砷、汞，這些元素，可以在人體長時間潛伏積累，不斷侵害人體器官，達到一定量，就會使人慢性中毒，直至死亡。”

    陳乾點點頭：“這就是欲求長生，反而速死的原因。”

    齊科嘆了口氣：“為什麼我瞭解這麼多，就是因為，現在我就處在這種情況下。”

    陳乾憐憫地望著齊科，他這時候纔想起，上次到泉山，經常在齊科的眼光中，看到年輕人才有的精芒，臉上也常有與齊科性格不相稱的調皮的表情，這些，都是他已經開始被外來生命資訊素奪舍的結果啊！

    陳乾還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麼史密斯他們沒有這種情況？”

    “有一個詞，叫生生不息。用來說明這個問題，是再恰當不過了。因為他們不缺生命資訊素，不斷有新的補充進來，壯大的那些生命資訊素有食物，用不著費勁去奪舍。等到這些壯大的生命資訊素開始衰弱，就會被成長起來的新的生命資訊素所取代，這樣生生不息，主體大腦就無憂了！”

    陳乾想到了範可欣見到DLY時的那種急不可待的情形，一身冷汗出來了：“這不是一旦上鉤，就永遠沒有下船的可能了？可是，這種東西這麼貴，哪能——”

    “是啊，這也是他們控制人的一種方法，我也曾經被他們長期控制。”齊科說，“我現在研究的藥物，就想給這些誤上賊船的人一個下船的方法。”

    這是齊科在自救，同時也是救人啊！

    陳乾想到了被築夢空間控制住的那些南洋小國的領導人，如果不給他們下船的方法，豈不是要一直為築夢空間所利用？

    這時候，陳乾想到，齊科研究新藥的意義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