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乾有一種衝上前撕咬一番的衝動，一個曾經無話不談、推心置腹的朋友，居然在自己的背後下黑手！

    可是，今日的陳乾，早已經不是昔日的陳乾了，多災多難的日子，教會了他隱忍。鄭譯這樣做，一定有他這樣做的理由。築夢空間暴露在世人面前的那些人，現在都隱身了，陳乾眼下知道的，只有鄭譯了。留著他，說不定能從他身上能發現一些線索。

    齊寓迎到門口，看見陳乾定定的望著遠去的小轎車，好奇地問道：“王先生，你們認識？”

    “豈止是認識？”陳乾憤憤的說了一句，突然覺得自己不該這麼意氣用事，鄭譯既然到了這裏，誰知道他與齊傢什麼關係？於是，自我轉圜說：“剛纔踩了我一腳，連個對不起都不說，扭頭就走，我都差點要揍他一頓！”

    齊寓吃驚地說：“不對呀，鄭先生是一個很有修養的人，怎麼會這樣？”

    陳乾搖搖頭：“誰知道呢，也許有些人的修養只是做給人看的呢！齊老伯在哪裏？”

    “家父在臥室等著呢！”

    陳乾一邊走一邊問：“萬秘書呢？不是一直是她接待的嗎？”

    “辭職了！”

    陳乾不做聲。他估計齊科也會想到，自己這麼與方石作對，就會有這麼一天的。可是，齊科仍然這麼做了。齊科跟自己不一樣，自己是被迫的，可齊科本來可以平安富貴過完這輩子，卻主動選擇了一條艱難地路，陳乾不覺對齊科更有好感了。

    到了齊科的臥室，卻沒看見齊科。齊寓說：“父親肯定又鼓搗他的新藥去了！”

    “你不是說，齊先生病危了嗎？”陳乾問。

    “是呀，最近他的狀態很不好，可是，他放不下他的新藥，稍稍身體好些，就跑到他的實驗室裏，一呆就是幾個小時。”齊寓解釋說，“父親把這件事情，當做這輩子最後一件事，生怕完不成呢！”

    “什麼事情，這麼重要？”

    齊寓垂頭喪氣說道：“我也不知道，父親連我們都不說，甚至他的書房都不讓我們進，跟他的秘書都不如呢！”

    陳乾安慰說：“這你就錯怪了齊先生了，比如說，當初齊先生不讓你們兄弟插手長信的事情，何嘗不是爲了保護你們？你們當初不是也誤會了你的父親？齊先生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這麼一說，齊寓臉色好多了，來到負一樓的地下室書房，齊寓敲敲門：“父親，王先生到了！”

    “嗯，寓兒，你讓王先生門口站一會，我這就好！”室內的齊先生答應道。

    齊寓對陳乾微笑了一下，轉身上樓去了。

    不一會，齊科開門：“王老弟，歡迎！”

    陳乾一進門，屋子裏大變樣了，到處都是瓶瓶罐罐，幾乎連個插腳的地方都沒有。試驗檯倒是有兩個凳子，但都是高腳凳，是用來坐著做實驗的。

    齊科擺擺手，也不客氣先坐下：“我有些累了，你也坐吧！”

    陳乾看見齊科臉色有些潮紅，知道這是體虛的跡象，心疼地說：“齊老伯，都這大把年紀了，您何必這麼拼？”

    齊科有些傷感：“不拼怎麼辦？老天爺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不是還有齊寄大哥、齊寓大哥嗎？”

    “他們？還是算了吧，知道我為什麼給他們取的這個名字嗎？人生如寄，匆匆百年。我們都是這個世界的過客，離開的時候，就要把自己製造的垃圾帶走，做一個有修養的過客。不能把髒東西留給後人打掃！”齊科說完一大通話，微微有些喘息。

    陳乾真誠地說：“齊老伯，有些事，並不是您的錯，您不要過於自責。”

    “怎麼不是我的錯？你不知道，我的父親，給我取的這個名字，是希望我能用現代科學改造傳統中醫學，造福人類。可是，我都幹了什麼呀！”齊科抱著腦袋，痛苦的說。

    陳乾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安慰齊科，靜靜地坐著，望著他。

    “你知道當初，方石集團為什麼找上門來，與我合作嗎？”齊科抬起頭，對陳乾說道。

    陳乾搖搖頭。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老弟，你聽說過秦始皇招募三千童男童女渡東瀛的故事嗎？”

    陳乾不知道齊科這時候，為什麼提起這件事情：“這件事在先秦兩漢均有記載，尤其是被稱作信史的《史記》，也記載了這件事，說是術士徐福藉口到東海仙山為秦始皇求取仙藥，逃到東瀛，在那裏繁衍生息了。後來，日下國的首相，也曾到東華來認祖歸宗呢！”

    “假的，假的！都是一派胡言！”

    陳乾愕然看著齊科，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惹得齊科發這麼大的脾氣。

    齊科看見陳乾的表情，知道他誤會了：“啊，不是說你，不是說你。”

    “難道這不是真的？”陳乾驚訝地問。

    “盡信史不如無史。我們現在的考古發掘找到的證據，不是證明了許多歷史記載的錯誤嗎？”齊科頓了頓，繼續說道，“當然，也不能說這些記載全錯了，只是關鍵部分錯誤了。”

    “哪個部分？”

    “三千童男童女到東瀛這個部分。”

    陳乾驚訝地問：“那到哪裏去了？”

    “你也許沒見過，但是你一定聽說過，有一種野蠻的的吃法，叫做生吃猴腦……”

    陳乾瞠目結舌：“你、您是說秦始皇他，他——”

    齊科打斷陳乾的話，撫須說道：“不要那麼驚訝，中醫學一向有一種說法，叫做缺啥補啥。人體最早從哪裏開始衰老？大腦啊！自古以來，以天下奉一人，帝王家的這種殘忍的事情，我相信你也不是第一次聽說！”

    陳乾說：“可是，為什麼秦始皇要編造這樣的謊言？”

    “即便是天下一帝，這件事也是喪盡天良，難以盡掩眾人之口。三千童男童女，被徐福帶著，東渡來到東瀛。這樣的故事，不是更容易為大眾所接受麼？給他們的父母不是更大的安慰麼？”

    “您是說，徐福成了秦始皇的背鍋俠，有證據嗎？”陳乾還是不忍相信這是真的。

    “秦始皇是那麼好騙的嗎？按照他的秉性，徐福帶著三千童男童女到東瀛，他會怎麼做？徐福能漂洋過海，難道秦始皇的大軍就不行？再說，秦始皇是怎麼死的？現在人們得出的一個基本的結論，就是服用丹丸致死，從遙感探測的結果來看，也證實了人們的猜測。在尚未發掘的秦始皇地宮中，除了有大量的水銀之外，在他的屍體附近，探查出鉛、砷等元素嚴重超標，這也證實了這一點。那麼，這些丹丸哪裏來的？”

    陳乾不解：“這隻能證明秦始皇服用過丹丸……”

    “秦始皇除了相信徐福之外，還相信過哪個江湖術士？那個時代的術士，又有誰能超過徐福？”

    陳乾恍然大悟：“您是說，這個徐福一直隱身在秦始皇身邊，給他煉製丹藥。只是給世人造成了一個假象，徐福逃到了東瀛。可是，今天您給我說這些，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