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涼卿起初也是大驚失色了一把，一顆心彷彿冰川碎裂，可後來也是感覺到了九璃並無他意，便也任由她如此了。

    特殊情況，稍微體諒一些吧。

    但其實慕涼卿方纔提此問題，是因為他不懂，女孩子並非與任何人靠得近些就會恐懼退卻。

    那個能驅散恐懼的人，必定是她認為值得信賴，能令她心安的人。

    “慕涼卿。”她有些微微眩暈。

    “嗯？”

    “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

    “今天惹你不開心了吧，我其實也沒想這麼多……”

    她說得很慢，頭重得宛若塞了幾百斤石頭，思考時也沒有平常那般敏捷。

    慕涼卿聽她這麼一說，失笑。

    “原來是因為這事。”他覺得可笑又可氣，“我並沒有過多在意此事，也沒有不開心，是你想太多了。”

    “可我明明看見你不開心了，臉黑得跟煤灰似的。你肯定是覺得我連洗個澡都要麻煩你善後，所以嫌棄死我了。”

    “聽你這麼一說，我突然覺得我倒是真該生氣昂。”慕涼卿語氣帶著一絲戲謔，繼而低下頭笑著望她，彈了彈她的腦門，玩笑似地責怪，“你連洗個澡都不讓我清靜，真是笨到家了。”

    九璃腦門頓時一痛，還未慍怒，便已難掩淺笑。

    “你可以……幫我保密嗎？就是我怕打雷的事情。”九璃低低地埋下了頭，很是羞愧。

    雖說她幼稚得像個小孩子，但當年好歹出山後也是叱吒風雲，額……好吧，流浪多年，可再怎麼說身為強大的九尾靈狐，再加上被師父嬌慣著長大，她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世上兩件事她真見不得，一是狼，長得像狼的狗也囊括其中，二便是閃電，因為她曾被雷劈過。

    前者跟逃難有關，也怪不得她，可後者嘛……她自己貪玩，打雷的時候還在山頂爬樹摘果子，她不被劈纔怪呢！

    “好。”他很是奇怪，女孩子怕打雷很常見，說出來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為何九璃卻要如此極力掩蓋？

    如若知道九璃的身份，其實也不難理解她的行為，畢竟身為修仙之人，掩藏自己的弱點實則完全是處於一種自保，如此便不會被壞人趁機鑽了空子。

    夜深人靜，屋外清雨淅淅瀝瀝，空氣安靜了一段時間，又聽九璃緩緩道：

    “謝謝……”

    慕涼卿已在醞釀著睡意，本想隨意發出一個鼻音，便又聽她說：“今天的事情，還有以前你救過我許多次……我還沒有跟你說一句謝謝呢。”

    “不客氣。”

    “其實你內心……挺溫柔的。”

    “嗯……”

    後半句他似乎並沒有聽得真切，睡意來得很快，幾乎一瞬間便淹沒了他。

    連綿的遠山都浸在煙雨迷濛中，一場天雨洗滌盡人世塵埃。

    夜空並非幽深的黑紫，而是動人的深葡萄紫，本是寂靜而唯美的顏色，卻被某處升起的異象襯得詭秘而陰森。

    王蘭起夜時，恰好從窗邊瞥見了這一異象，連忙喚醒了身邊的孩子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