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開單子時，九璃下了床，躡手躡腳地移步到他身後，支著腦袋去看他開單子。

    “你這寫的是什麼啊？龍飛鳳舞的，比甲骨文還難認。”

    循聲而望，見咫尺之遙的女孩正好奇地盯著他手中的薄紙瞧。

    季雲謙的眉眼間卻是盪開了越加深沉的溫柔，聲音輕緩悅耳，宛若夢囈：“你不認識，不代表別人不認識。”

    九璃側了側頭，卻對上他的俊秀的眼。

    那裏麵就像是一汪月下潭，如積水空明，明淨澄澈，深藏於底的濃烈情意在不自覺中絲絲縷縷地浮現，像極了一團吞噬心智的迷煙。

    這灼熱的目光燙得九璃心驚。

    她震悚地往後退了幾步，也不知為什麼，條件反射地防備機警起來。

    見她如此，季雲謙也跟著站了起來。

    他驚愕的神色背後，又藏著一絲深沉的痛，而後，一切卻又是飄散如雲煙。

    “肚子不痛了？看你精神這麼好。”他戲謔。

    九璃聽他這麼一說，肚子又是一陣猛烈的絞痛。

    “你就不能不提醒我嗎！”她痛得鼻子眼睛都皺到一塊兒去了，顫顫巍巍地扶著椅子坐下。

    “誰叫你吃這麼多冰的。活該你痛，下次也好長長記性。”季雲謙明明說著諷刺的話，語氣卻又是該死的溫柔，叫人一點也恨不起來。

    “你竟然諷刺你的患者。我可這是在犧牲自己來為你創造業務。”

    “呵，那可真是謝謝你的好意。”無語地笑著，便遞給了她一杯熱水。

    九璃全身冰涼涼的，眼下正急需一杯熱水暖手呢。

    “不過，你們醫生都這麼辛苦麼？大晚上一個電話也要急匆匆從家裏趕過來？”

    “是的，可不就是託你的福，大冬天還要從被窩裏爬起來開車來醫院？”季雲謙心知九璃也許到現在還不知道醫院本是有急診，所以也沒有點破。

    “真是抱歉。”九璃垂下頭湊近杯子，溫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這纔是對恩人該有的態度嘛。”季雲謙極輕極輕地拍了拍她的頭，“去吧，拿著單子繳費，然後去五樓驗血。”

    “驗血痛麼？”九璃接過單子。

    “不痛，就像螞蟻咬了一口那樣。”他親切淺笑。

    “是麼……”九璃有些狐疑地拉開門出去了。

    約莫半小時以後，九璃兩眼還掛著淚珠，哽咽地回到了一樓。

    那針頭刺進指頭的時候，痛感跟被螞蟻咬絕對不是一回事！

    她正想著好好質問一下季醫生，途徑前臺，卻剛好見一個護士過來拿資料。

    “今天不該季醫生值班吶？難道是我看錯了？”

    “是不該的，但有一個患者，指名點姓非要季醫生，電話裡說得十萬火急，我就打電話跟季醫生說了一下，結果季醫生竟然還真的來了。”

    “季醫生也真是個脾氣好的，要是換做其他醫生，可不火冒三丈。”

    九璃卻是似懂非懂。

    季雲謙不是說醫生都是這樣麼？怎麼還分值班不值班？

    她沒弄明白，推開門，卻見另一個醫生正在和季雲謙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