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衛煌儒雅淡笑，自顧自抿了一口陳釀，“霸天兄，霜雪城地處苦寒之地。牆薄而民弱，地廣而人稀。你們霜雪城的兩萬將士此番前來，恐怕並不是有心助陣，而是意在避走獸潮鋒芒。畢竟，我碎葉城城堅兵悍，可為你們霜雪城儲存實力的最好地點。”

    牧衛煌一語中的，直接將雲霸天的心思算計擺在了桌面上。

    雲霸天臉色鐵青，氣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霸天兄，如果你們霜雪城真有誠意助戰的話。那咱們就乾脆一點，將你手下的兩萬將士全部交給我碎葉城統管。我牧衛煌有言在先，待擊敗獸潮之日，我定將霜雪城被佔領的城池全部交還。霸天兄，你看如何。”

    寥寥幾句，怎麼可能讓雲霸天交出霜雪城的兵權。

    緘默良久，雲霸天沉聲道：“事關重大，還是等其他幾位城主來碎葉城之時在說吧。”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這場詞鋒交錯的宴席，也終於不歡而散了。

    牧衛煌特意將曹玉留了下來，宴席過後，兩人閒庭信步，慢悠悠的走在碎葉主城的城池之上。

    此時臨近傍晚，夕陽西下，落日餘暉，將天際邊渲染成一邊薄暮昭昭的血紅色。

    牧衛煌俯覽碎葉城的大好山河，不多時，牧衛煌語調悲愴，慨然道：“唉，如果不是獸潮來襲，咱們這碎葉城，也算是一方天府之國。只可惜！”

    話音至此，夏然而止！

    “曹陽，你對霜雪城來助戰一事怎麼看？”

    曹陽思忖片刻，道：“霜雪城此番前來，只為避走獸潮鋒芒，儲存實力。像這樣一支不知保境安民，與獸潮死戰的軍隊，即使來我碎葉城，也不會與碎葉軍同仇敵愾。待獸潮來襲之日，恐怕會各自為戰。”

    牧衛煌久居碎葉城城主高位幾百年，對於這些權謀之術，鬼蜮伎倆早就爛熟於心，他豈能看不出雲霸天的用意。

    可轉念一想，獸潮來襲迫在眉睫。僅僅依靠碎葉城的力量，莫說是克敵，就算是守城都是捉襟見肘的。

    深思熟慮良久，牧衛煌面色肅穆，扶手搭在拉桿上，任憑蕭蕭晚風吹拂而來。

    “曹陽，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接下來幾日，毗鄰碎葉城的幾位城主都會將碎葉城當成避難所，率軍前來。到時候，免不了要爲了統御這支混合軍隊的權利，而展開一番激烈的角逐戰，你作為碎葉軍的統帥，可要做好迎戰的準備啊。”

    隆城，隸屬於碎葉城統御之下的衛星城之一。由於貿易盛行，經濟發展繁華，讓隆城在碎葉城之內佔據舉足輕重的位置。

    厚重滄桑的青磚路面，遺留著變遷歲月刻畫的道道痕跡，這是隆城了歷史，見證著隆城一點一滴的發展。

    曹陽衣著青衫，裝扮樸素，昂首闊步踏在青石路面上，閒庭信步的四處觀望著。

    跟在曹陽身後的，左側是侍衛徐虎，右側是突襲部隊的將軍阿靈鄂。

    “統帥，咱們大老遠跑到這隆城幹嘛？”徐虎撓著頭髮，面帶疑惑的嘀咕道。

    曹陽並沒有跟徐虎解釋，倒是阿靈鄂淡然一笑，道：“徐虎，這隆城距離碎葉主城甚遠，又是經濟重鎮。若是獸潮先行進攻與此，眨眼間便可覆滅隆城。統帥大人之所以便裝來隆城，其實也是來看看隆城如今的情況。”

    阿靈鄂百戰餘生，對於戰爭的洞察力，絕對是洞若觀火，見微知著。

    曹陽舉目四顧，發現隆城竟然還是一片欣欣向榮，繁花似錦的場面。

    大戰在即，就連碎葉主城，都是人心惶惶的局面。可在經濟重鎮隆城，卻絲毫沒有任何慌亂的局面。

    看到這些，曹玉苦澀淡笑，偏頭對著阿靈鄂，沉聲道：“如果獸潮要進攻這隆城的話，你覺得以隆城的防禦措施，大概能堅持幾天。”

    “不足半日！”儘管阿靈鄂也不想承認，但他還是如實相告了。

    “那碎葉軍機動型最快的突襲部隊趕到隆城，需要多久？”曹陽繼續詢問。

    阿靈鄂摩挲著鬍子拉碴的下巴，道：“以我突襲部隊的進軍速度，最快兩個時辰便可趕到隆城。”

    徐虎大大咧咧的笑說道：“哈哈哈，照阿靈鄂將軍這一日千里的進攻速度，獸潮不足為懼。”

    雖說這個徐虎為人忠厚老實，但就是思維太過簡單。無論怎麼看，都會讓人感覺徐虎身上有股子彪勁，換句話來說，就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曹陽面色稍稍一沉，深邃眸子定格在阿靈鄂將軍，似乎是在等阿靈鄂的看法。

    思忖片刻，阿靈鄂如實相告，道：“雖說我手下的突襲部隊可在短時間內支援隆城，但問題癥結所在，隆城城防薄弱。若是率大軍支援隆城，正中獸潮大軍的下懷，恐碎葉軍將會被圍殲於此。”

    說到這裏，阿靈鄂語調深沉，繼續道：“另外，最近這段時間獸潮攻城略地，摧毀了其他主城，致使不少潰兵聚集在隆城內外，我擔心當中混進不少間諜。”

    阿靈鄂一語擊中，直接將曹陽此行的真實目的說了出來。

    其實，曹陽擔心的並不是隆城防禦問題。而是擔心隆城內已經涌進來不少獸潮的奸細部隊！

    間諜在戰爭時期，往往能起到非常關鍵的作用，小至兵敗，大至滅城。

    憑藉本能的知覺，曹陽堅信一件事，那便是作為經濟中心的隆城，一定混入了不少間諜。

    曹陽身影停頓片刻，繼續向前邁步而行。不多時，一直遊走在城內的潰敗部隊，大約有二十幾人，皆是虎背熊腰，他們忽然引起了曹陽的全部注意力。

    那是荒獸城的人，在他們甲冑之上，都刻著一隻上古蠻荒兇獸，透著肅殺血戾之氣。

    見曹陽眸光凌然，阿靈鄂神色肅然，道：“統帥，這是荒獸城計程車卒。荒獸城五日之前已經被獸潮攻破，所屬兵士全部四散而逃。咱們碎葉城能看到荒獸城的人，也不足為奇。”

    “統帥，你要是看這群荒獸城的人不順眼，現在我就去弄死他們。”徐虎彪勁上來了，虎眸怒瞪。

    深吸了一口氣，曹陽沉聲道：“一支剛剛戰敗潰散的小部隊，竟然沒有絲毫頹敗情緒。阿靈鄂將軍，你不覺得奇怪嗎？”

    阿靈鄂目光驟冷，神色嚴肅，道：“沒錯，的確有些奇怪。統帥，我現在就去盤問他們。”

    “不用！我親自去。”

    話音剛落，曹陽徑直朝著那隻荒獸城的部隊疾步走去。

    “朋友，我們初到隆城。但不知為何，昔日繁華的隆城，如今內外怎麼遍佈士卒呢，難不成是要打仗了。”

    曹陽面帶淡笑，對著小部隊的頭頭詢問起來。

    那頭頭是個虎背熊腰的漢子，四方臉，面頰有一道醜陋疤痕。

    “是要打仗了，獸潮大軍不日將進攻隆城。我們荒獸城已經被攻破，唉，不多說了，我們還要趕路呢。”那虎背熊腰的漢子踅著大步走開了。

    目送著小部隊從身邊走過，曹陽面色愈發冷峻起來，“不對，此人體內有妖獸氣息。而且剛纔他說話之日言辭閃爍，似乎並不想跟我有過多的交流。”

    聽聞此話，徐虎勃然大怒，飛身騰躍，化作貫日長虹。與此同時，徐虎亮出寒霜劍，登時四野空氣彷彿凝結。

    寒劍凌空綻放出朵朵晶瑩冰霜，對準那隻潰散小部隊的頭頭橫空劈下。

    這一劍威勢赫赫，劍身雖未及，可刺骨劍氣好似水波漣漪般，化作滾滾雷聲轟鳴，朝著那偷偷直撲了過去。

    金丹境後期！

    街道兩旁的圍觀人等無不麵露驚駭之色，為徐虎這狂暴一擊之餘威而深深震撼。

    那頭頭也不是個善茬兒，徐虎這邊剛動手，他便已然轉身過來，猛提厲掌，縱有雷電迸發而出，兀自與半空中的罡氣劍流對撞在一起。

    轟隆隆的炸裂聲響，激盪刺破人耳的音波，將街道兩側的房屋頓時化為廢墟塵埃。

    看到這一幕，曹陽暗叫不好。

    他本來是打算尾隨這支小部隊，待時機成熟，在出手將其格斃。

    但卻疏忽徐虎莽撞，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突然激戰，不僅傷及牽連許多無辜之人，恐怕還會橫生激起雲集在隆城其他潰敗軍隊的不滿。

    “這個莽夫！”

    曹陽暗罵了一句後，身影化作一團赤色火焰，閃馳之間，攜著滾滾熱浪，徑直朝著小部隊偷偷撲殺過去。

    火焰熾熱滔天，來勢洶洶！

    可那頭頭卻是一臉不屑，嘴角上揚，面頰處的刀疤皺縮，冷聲笑道：“區區金丹初期的修士，也敢不自量力觸犯於我。”

    說罷，那頭頭猛地踏地，青磚崩裂。隨即抬起手掌，猶如霍霍刀鋒般橫空劈下，直接將那烈火繚繞的火球劈成兩半。

    可隨著火球彌散之時，曹陽的身影卻不在火球之中。

    下一刻，曹陽好似鬼魅般，悄無聲息出現在那人身後。五指猶如鋼鉗般扼住那人脖頸，只需要曹陽心神一動，釋放出縷縷南明離火，便能將此人化為齏粉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