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慕川的視線落在床尾處黑色的影子上，他猛地瞪大眼睛，意識到，那確實就是鐵鏽味，但那是血液裡散出的鐵鏽味！那是人血！

    月光下，他看到顧照嵐手中寒光一閃。裁紙刀被丟到一邊，顧照嵐收緊拳頭，按住自己的傷口，站起身，一步一步朝他走過來，而後半跪著蹲下，將手懸到慕川的上方，再鬆手。

    血液順著掌紋，以一種奇異的，不快也不慢的速度流下，滴在慕川的嘴唇上。粘稠卻具有流動性，接觸到臉上細小的絨毛，在嘴唇兩側，糊成一片，又順著面頰，迅速落在地板上。

    顧照嵐伸出另一隻手，攔住那些在慕川臉頰上流動的血液，動作精準而溫柔，看上去，甚至有些虔誠。

    即使慕川雙唇緊閉，血腥味和資訊素的味道仍然無可救藥地滲入他的味蕾，宛如親口品嚐。

    慕川倏然清醒過來，動作迅速地將頭撇向一邊，整個身體隨之側翻。他用一隻手撐住地板，忍著大腦裡血管跳動的疼痛，勉強爬起來後，便去扒拉顧照嵐的手，替他緊緊按住傷口。

    “你要幹什麼？為什麼要放血給我？”

    “治病。”顧照嵐依舊是半跪姿態，比慕川佝僂腰際的坐姿高出許多。他居高臨下地望著慕川，眼珠黑白分明，白色的月光照在他臉上，有一種無生命的雕像感。

    慕川下意識抿唇，嚐到的那一絲血腥味，讓他腦中一直繃緊的弦，嘣地一下，斷掉了。

    他也不管還疼著的頭和關節，咬牙從地上爬起來，同時不可避免地嚐到了嘴唇上粘稠的血。這股，因為動作劇烈而變得更加濃烈的味道，竟然讓他有種雙腿發軟的感覺。

    慕川沒有在意，跑去衣櫃那裏，翻出一卷不知何時買的陳年紗布，拆開包裝，拿來給顧照嵐強行纏了一圈又一圈。然而紗布很快被手上的血浸潤，根本起不了止血效果。慕川只能隔著紗布，一邊用力給顧照嵐按著止血，一邊教訓他。

    “顧照嵐你可能搞不清楚。你學的那套已經過時了，血液現在只能用來給人補血用，還必須經過嚴格的檢查，提取有用的細胞才行。”

    顧照嵐微微側頭，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半張臉掩在陰影下，顯得有些沉悶。

    片刻後他忽然抓住慕川的手，輕輕用力，似乎企圖將那隻手挪開。慕川愣了一瞬，又立即反應過來，仗著顧照嵐不會對他動粗，用力，堅決按住那個傷口。

    他想對了，顧照嵐果然不會用上自己真正的，比普通Alpha還要強盛的力氣。否則，別說這隻手了，就算他整個人，也可以輕巧地挪走。

    瘦弱的他，總不會比一張實木床還要重吧？

    慕川沒想到的是，趁著他正得意的時候，顧照嵐的手竟然往下一用力，手掌便順利抽了出來，緊接著體積更小的五根手指也順其自然地滑出，徹底逃脫他的掌控。

    這同樣也是利用慕川不敢下死力氣按他受傷的手。